听到王科长的回答杨卫民也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还是了不忘叮嘱：“越快越好。记住，数量一定要足，质量也得把关，不能让职工挑出毛病。”
“您放心，我明白。”
王科长赶紧起身就往外走，心里却犯起了嘀咕：这么短的时间，要凑够近八千份日用品，可不是件容易事，怕是得跑断腿了。
杨卫民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依旧没底。
换成日用品只是权宜之计，他不知道工人们会不会接受，更不知道这场风波能不能顺利过去。
他走到窗边，望着厂里来来往往的工人，只觉得肩上的担子重得快要扛不住了。
杨卫民的命令刚下达没多久，医院里的李怀德就从来看望他的王口中得知了消息。
“杨厂长让采购科去弄毛巾、肥皂这些东西，是要替代肉当福利发？”
李怀德靠在床头，挑了挑眉，显然有些意外。
他确实没料到杨卫民会想出这么个主意。
王站在一旁，低声应道：“是，采购科那边都传开了，这两就会发这些东西。”
李怀德冷笑一声：“他倒会想办法。可工人们盼着过年的肉，哪是几块肥皂、几条毛巾能打发的？”
在他看来，这法子简直是自欺欺人，工人们不闹才怪。
他沉吟片刻，看向王：“你回去后，找机会把这事在厂里扩散出去。
就原本厂里是准备好了肉，就因为杨厂长非要自己揽活，结果弄不来东西，才逼着大伙用这些零碎顶替。”
王眼睛一亮，立刻点头。
“厂长放心，我明白该怎么。保证让大伙都知道这里面的门道。”
“嗯。”
李怀德满意地点点头：“记住，别得太刻意，就像闲聊时随口提的一样。还有，有什么动静，立刻来告诉我。”
“哎，好！”王应着，转身快步离开了病房。
李怀德靠在枕头上，手指轻轻敲着被面。
他倒要看看，杨卫民这步棋，究竟能走多远。
工人们的怨气要是攒起来，可不是几块肥皂能压下去的。
到时候，厂里乱了套，他这个“病号”再出来收拾局面，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
窗外的色阴沉沉的，铅灰色的云团压得很低，眼看就要下雪了。
李怀德靠在病床上，望着窗外萧瑟的景象，眼里的冷意比这寒冬的气还要甚几分。
再王科长，接到杨厂长的任务后，不敢有片刻耽搁，立刻带着采购科的几个人兵分几路，朝着周边的几个日用品厂赶去。
他们先到了肥皂厂，找到负责人好歹，对方才松口，厂里只剩下三四千块肥皂了。
负责人摊着手，“你们的有些太晚了，如果早来几我们也能帮你们生产出来，可是现在原材料都没有，我们也没有办法。”
王科长心里一沉，没敢多纠缠，又马不停蹄赶到毛巾厂。
结果如出一辙，毛巾厂的存货也只够两千多条，再多就得加急生产，可两之内也不一定能够给他们准备齐全。
连着两处碰壁，王科长急得额头冒汗，直到赶到搪瓷厂，情况才稍好一些。
搪瓷厂的负责人查了库存，目前有五千多个搪瓷缸。
要是急需，他们可以加急赶工，再凑出一千多个，差不多能到六千出头。
“太好了！”王科长悬着的心稍稍放下，连忙敲定了数量，让对方尽快备货，自己则带着人急匆匆往轧钢厂赶。
他得赶紧把情况汇报给杨厂长。
此时的杨卫民正在办公室里踱步，心里七上八下的。
王科长推门进来，带着一身寒气，急声道：“厂长，情况摸清了！肥皂厂有三千多块，毛巾厂两千多条，搪瓷厂能凑出六千多个，再多就难了！”
杨卫民皱起眉，在纸上算了算：“加起来……一万多件？不够啊，咱们厂里近八千工人，平均下来一人还分不够一套。”
“我已经让搪瓷厂加急赶工了，能多一点是一点。
”王科长擦了擦汗，“要不.....我再去其它地方看看？”
杨卫民刚要话，办公室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议论声，隐约能听到“福利”“肉”“换东西”之类的字眼。
他心里咯噔一下，走到窗边往下看，只见不少工人正聚在车间门口议论着，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满。
王科长也凑过来，脸色发白：“厂长，这.....这消息怎么传得这么快？”
杨卫民的心沉了下去，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工人们的这股子怨气要是压不住，怕是真要出乱子了。
杨卫民深吸一口气，推开窗户，冷风吹得他一激灵，却让脑子清醒了几分。
“慌什么？”
他沉声对王科长，“先把能凑到的东西定下来，周边你再跑一趟，多带几个人，能调多少是多少。”
“那底下这些.....”王科长望着楼下攒动的人影，声音发紧。
“我去。”
杨卫民拽了拽衣襟，转身往外走。
他知道，这事躲不过去，越拖只会越乱。
刚走到办公楼门口，议论声就像潮水般涌过来。
“杨厂长，听今年福利不发肉了？改肥皂毛巾了？”
一个膀大腰圆的老工人往前挤了挤，脸上带着不满。
“去年还今年要加量，这咋还缩水了？”
“就是啊，我家子就盼着过年能吃口肉呢！”
“不是有猪肉吗？前阵子还听后勤已经联系好了.....”
杨卫民抬手往下按了按，等声音稍歇，才开口。
“工人兄弟们静一静！今年情况特殊，肉源出零问题，暂时调不到足够的量。
但福利肯定不会少，肥皂、毛巾、搪瓷缸都是过日子的实在东西，先给大伙发下去。”
“实在东西能当肉吃？”有人起哄。
“就是，这不是糊弄人吗？”
杨卫民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我知道大伙盼着肉，我比谁都急。王科长已经去周边调货了，能弄到多少，到时候一定给大伙补上。
咱们厂子今年不容易，订单压着，原材料又紧张，还请大伙多担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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