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月大师沉默了许久，像是在进行着剧烈的思想斗争，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脸上带着浓浓的歉意。
“恕老僧……无能为力。”
他的声音干涩而沉重：“何少掌门，您有所不知。这‘念力’修行之法，乃是我密宗不传之秘，与根本传承息息相关。历代祖师立下规矩，此法只传本门核心弟子，且入门前需立下佛前重誓，永不外传。此乃铁律，纵使老僧是如今神宫的主事，也断然不敢违背祖师遗训。还望……还望少掌门海涵。”
完，他对着何杨，又是一个深深的鞠躬，久久不愿直起身。
房间里陷入了死寂。
晓云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看得出，密月大师没有谎，那份为难是真真切切的。
可他也知道，何杨这般人物，开口求法被当面拒绝，恐怕……。
他偷偷觑了一眼何杨，准备些什么来缓和气氛，却发现对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失望或不悦。
何杨只是静静地看着躬身不起的密月大师，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反应，他早就料到了。
压箱底的核心技术，怎么可能因为聊得投机就随便给人？要是这么容易，这密宗也传承不到今。
他之所以这般，不过是顺水推舟，试探一下罢了。
至于学不学得会，他其实并不怎么在意。
以他如今的实力，念力顶多算是锦上添花，多个新奇的玩具罢了。
学不到，也无甚所谓。
只是自己打了窝子，居然空军，这让何杨内心有点难以接受。
上前一步，伸手将密月大师扶了起来。
“大师不必如此。规矩就是规矩，我懂。”
何杨的声音依旧平静，听不出半点波澜：“既然不便，那就算了。”
他越是这般云淡风轻，密月大师心中的歉意就越是浓厚。
这种感觉，让他浑身难受。
“少掌门高义，老僧……惭愧。”
密月大师稳住心神，见何杨如此通情达理，心中的大石落下了一半，另一半的愧疚却又升了上来。
他看着何杨，眼神几经变换，似乎下定了某个决心，话锋猛地一转。
“少掌门，老僧虽不能将念力法门相传，但……却有一事，事关我密宗生死存亡，恳请少掌门出手相助！”
何杨心里“呵”了一声。
好家伙，搁这儿等着我呢？
功法秘籍一个字不给，反过来就想让我当免费劳动力？
这算盘珠子，都快透过屏幕崩到帅逼书友脸上了！
“哦？”
何杨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问道：“不知是何事，能让大师如此郑重？”
密月大师深吸一口气，神情变得无比凝重，甚至带着一丝哀求：“正如先前所言，我教活佛转世，可灵童至今下落不明！逆童复生，便是魔长道消之兆。若不能尽快寻回灵童，以活佛的无上佛法镇压气运，我黄教一脉，恐有倾覆之危！”
“老僧恳请少掌门，能助我等一臂之力，寻回灵童！此恩绰，神宫上下，必将世代铭记，为您立长生牌位，日夜供奉！”
他得情真意切，老眼中甚至泛起了泪光。
站在一旁的晓云也满脸希冀地看着何杨。
在他看来，如果前辈肯出手，那寻回灵童的把握，无疑会大上无数倍。
然而，何杨只是静静地听着。
等密月大师完，他才慢悠悠地端起那碗已经彻底凉掉的酥油茶，一饮而尽。
然后，在两人期待的目光中，他摇了摇头。
“抱歉，密月大师。”
“在下道法低微，寻人这种事，实在不擅长。”
“而且我出来也有一段时日了，家中还有事，明日一早，便准备启程归家，不便在簇久留。”
拒绝得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甚至连个客套的理由都懒得找。
密月大师脸上的恳切，瞬间僵住。
晓云也是一愣，随即心中涌起一阵苦涩的叹息。
他常年在外行走，比久居神宫的师叔伯们，更懂这人情世故。
他明白，何杨之所以拒绝，并非真的无情，也并非真的不擅长。
这只是对刚才密月大师拒绝传法，最直接也最体面的一种回应。
密宗不肯拿出诚意，又怎能指望别人为你倾力相助？
可他又能什么呢？
念力法门是祖师爷传下的铁律，密月大师不敢破。
而何前辈这边，更是大的恩情还没报答，就要再求人家卖命。
这……确实是强人所难。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何杨对他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色不早了，二位大师，请回吧。”
密月大师和晓云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带走了最后一点喧闹。
何杨随手将木门合上，屋内的空气瞬间又恢复了清冷与宁静。
他回到桌边，端起那碗已经彻底凉透的酥油茶，毫不在意地一饮而尽。
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非但没有不适，反而让他纷乱的思绪更加清明。
空军就空军了，收杆回家，下次再来。
这个世界这么大，有趣的东西多得是，不差这一门“念力”。
他已经打定主意，明日一早便动身离开。
这趟西域之行，拍死了一个大魔头，见识了密宗的风景，还白嫖了一场高僧论道，总的来不亏。
至于那什么活佛灵童，关他一个茅山少掌门屁事。
夜色渐深，神宫之内，除了巡夜喇嘛偶尔走过的脚步声和风吹过屋檐的呜咽，便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何杨盘膝坐在蒲团上，正准备入定，梳理一下今日与密月论道所得，耳朵却微微一动。
一阵极其轻微，几乎与风声融为一体的脚步声，正在靠近他的房间。
那脚步声很轻，带着一种刻意压制的谨慎，在门外停了下来。
何杨没有睁眼，神识却早已如水银泻地般铺开。
门外，晓云背靠着墙壁，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像是在做什么重大的决定，眼神中充满了挣扎、感激与决绝。
终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深吸一口气，弯下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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