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钟鼓齐鸣，百官再度齐聚金銮殿。
殿外风云低垂，乌鸦盘旋，似地也在暗示今日的朝议将非比寻常。
霍思言与谢知安、沈芝一同入殿。她心口的残片依旧灼热，仿佛还在回荡昨夜寿安宫秘宫中的碰撞。
她深知，今日，太后必会出手。
皇帝端坐御座，神色淡漠。
太后则衣冠整肃，端坐一侧，眸光森冷，仿佛猎人静静等待时机。
钟声落下，群臣山呼，随后齐齐肃立。
太后率先开口，声音冷冽而清晰。
“昨夜，妖祟再现昭宫，百官皆可为证，哀家以为，祸乱之源，正是残片，霍思言手持残片而归，妖祟随之而来，陛下，慈不祥之物，岂可留在宫中？”
群臣面面相觑，不少人附和点头。
“太后所言有理。”
“昨夜赤瞳显形，残片祸国之，恐非虚言。”
“陛下，万万不可大意。”
皇帝眉心微蹙，抬手按住案几，声音平静。
“残片虽为奇物，却非自生祸乱，霍卿家以残片御敌，诸位也亲眼所见，若无她，妖祟只怕已乱昭都。”
太后冷笑道：“御敌？还是引敌？残片本为镇魂之器，因其破碎，才引魂门余孽借机而起，她手持残片，便是祸源。”
话锋一转，太后陡然厉声。
“臣等若不除祸源，何以安下？”
此言一出，殿内群臣大哗。
有人跪奏，纷纷请陛下收回残片，甚至拘押霍思言以绝后患。
谢知安怒喝道：“放肆！若非霍姑娘数次御敌，你们今日已尸骨无存，竟敢反咬！”
群臣惶惧，却仍跪地不止。
沈芝面色惨白，拳头紧攥，眼底闪过痛苦与迷惘。
霍思言却没有话，只是静静站立，袖中残片震动不止，仿佛在回应殿中的嘈杂。
忽然，大殿中央的御道之上，骤然升起一股黑雾。
雾中浮现出一张狰狞鬼面，双目赤红，低沉嗓音在殿内炸响。
“残片……残片……是残片！”
群臣惊呼连连，纷纷后退。黑雾翻涌，直扑霍思言！
她抬手，灰焰轰然燃起，将黑雾挡下。
残片飞出，悬于半空，光芒炽烈，震碎赤红鬼面！
轰鸣声中，黑雾散去。
长明灯摇曳，却有一半彻底熄灭，大殿陷入半明半暗的诡异氛围。
众臣神色更惶惧，纷纷跪地。
“昨日，今日足以证明妖祟随行！果然是残片作乱！”
太后眸光一亮，趁势喝道：“陛下，证据已在眼前，若再庇护，恐惹下非议！”
殿内鸦雀无声，所有人屏息。
皇帝缓缓起身，目光深沉如渊，落在霍思言身上。
他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威压。
“霍卿家，残片既在你手，昭都妖祟接连而起，今朕问你，你可敢在群臣面前，证明自己非祸乱之源？”
殿内气氛骤然凝固。
太后眸光森冷，群臣屏息而望，谢知安剑锋微颤，沈芝指尖火焰浮现。
霍思言胸口剧烈起伏，掌中残片光芒如火。
她缓缓抬眸，目光冷冽如刃，声音在死寂大殿中回荡。
“妖祟因欲夺残片而来，非残片自生，若要证明，我便以血为证。”
话音落下，她指尖一划，鲜血滴落在残片之上！
突然，残片骤然大放光芒，灰焰冲，直冲金銮殿穹顶。
黑雾在光芒中尖啸，瞬间尽数化灰。
群臣目瞪口呆，惶惧之余，又生出几分敬畏。
太后眸色骤冷，眼底闪过一抹狠意。
皇帝神色不动，唇角却缓缓勾起一抹深意难明的笑。
“好。”
他声音清冷，却透着一丝满意。
“霍卿家，朕既见证，你便代朕守残片，若再有人敢言祸乱，朕必重治！”
殿内百官齐声应下，却无人敢再多言。
霍思言收起残片，心口灼热，鲜血未干，整个人却立于风暴中心，进退皆险。
她清楚地感受到，皇帝在护持自己的同时，也在借自己试探太后。
太后则在暗暗逼迫，群臣犹疑不定。
而残片在她手中，愈发炽烈，仿佛下一次呼吸，就会彻底引来魂门主上的窥伺。
朝议方散，百官各自退去。
霍思言刚回到偏殿，便有内侍前来传旨。
“太后请霍姑娘移步寿安宫一叙。”
谢知安眉心骤拧，正欲拒绝，霍思言却抬手按住他。
“我去。”
沈芝急声道：“她都已在朝廷那般了，你还要去？”
霍思言眸光冷冽。
“逃避，只会让她更笃定。”
她执意前行，只带一名宫女引路。
谢知安虽心有不安，却无法抗旨，只能暗暗握紧剑柄，留意周围动静。
寿安宫深夜寂静，灯火摇曳。
高墙上阴影重重，仿佛暗处有无数双眼睛在窥伺。
殿门缓缓推开，幽香扑面而来，却混杂着淡淡的血腥气。
霍思言步入大殿，只见太后端坐于榻上，凤袍雍容，眉眼冷峻，身后帷幔低垂，烛火映照下如同流动的血雾。
“来了。”
太后开口，声音低沉而缓慢。
“霍思言，哀家等你多时了。”
霍思言拱手，神色不卑不亢。
“太后深夜召见，不知有何要事。”
太后抬眸，直直凝视她，忽然轻笑。
“你不会在埋怨与哀家吧？”
霍思言心头一震，却努力平静。
“臣女不敢。”
“哀家如若不在朝廷上那般辞，整个朝廷便会大乱。”
“你觉得那些人都是忠臣吗？倘若被他们抓到把柄，那群人比吃饶猛兽还要恐怖！”
太后缓缓起身，步步走近。
每一步都伴随着地面符文微微亮起，仿佛脚下大殿根本不是石砖，而是被掩藏的祭坛。
“当年，镇魂戟最后一任守护者，亦是你的血脉。”
太后低声道。
“你以为你能逃开么？魂术在你身上觉醒，残片认你为主，这一切皆非偶然。”
霍思言心口骤然收紧，残片在袖中灼热不止。
太后伸手，轻轻拂过她的肩，语声柔缓却带着无比的威势。
“归顺哀家，你若愿意，昭国未来，便是你的。”
霍思言眼底骤然闪过冷意，猛地后退一步。
“我的命由我，不由血脉，不由残片，更不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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