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州。
黄武城。
锦衣卫千户所内，唐宁正和留守副千户董修远着话：“修远，单超抽调不少人手去江州协助廖廷玉后，没给你带来什么困难吧？”
“大人放心，楚州本就没有大事，留守之人已经足够维持衙门运转了，大人您的安危和江州的安定才是紧要之事，千户大人去协助您捉拿朝廷余孽也是应该的。”
董修远恭敬而答。
“辛苦你了，对了，让你们调查关于余治藏匿的军队下落可有新的进展。”
“回大人，前段时日，各郡百户确实又查到了三州交界之地的几处营寨，只是无法确定那是否就是前朝余孽的全部兵力所在，山高林密，还要提防前朝余孽的哨探，属下也没敢催他们，只告诉他们心行事，尽力而为。”
“嗯，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能查到是多少，等沐阳侯府之事平息下来，附近几州的军队都做好准备之后，再好好对付他们。”
唐宁点点头，接着问道：“楚州这位长史整军整的如何了你可知晓？”
一想到那连绵不绝的原始森林中藏匿着不知多少叛军，他就有些头痛。
江南久不经战事，他得到的情报是大多数郡兵备废弛，想要真正形成战力，还需要整顿一段时日，贸然出击，他还真担心现在的官军打不过那些在山中藏匿了许久的叛军。
打不过问题倒也不大，就当练兵了，他怕的是余治万一这么鱼死网破，带着那些叛军四处流窜荼毒地方，那才是大问题。
所以现在他也只能一边询问官军的情况，一边尽可能探明余治的兵力，尽可能做到毕其功于一役。
“回大人，关于这位郝凌郝长史……属下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董修远听到唐宁问起这个，迟疑了一下，声音也了许多。
“讲，在我面前有什么不能讲的。”
“这位郝长史，属下句不太好听的话，他就是个书呆子，若是下太平，一切有条不紊，或者让他专注于练兵，效果也还不错，可让他统筹一州的兵马围剿叛军，或许还是有些难为他了。”
“你的意思是他难当大任？”
“大人若是能在楚州待上一段时日，一看便知。”
“那恐怕不行，我这次来黄武城，只是为了把孟善长交给你，等你派人把他押赴京城，我就该回江州了，或者去建州也不定。”
唐宁摇摇头，接着道：“实在不行的话，你看让桂平郡郡尉曹建去辅佐他如何？起曹建，我又想起件事儿，齐王殿下回京了吧？”
“回大人，齐王殿下已经回京了，而且路经楚州时，还带走了桂平郡守吴应熊一家人。”
董修远回答完，思索片刻接着道：“若真能让曹郡尉去辅佐那位郝长史，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行，我改日就去跟他们。”
唐宁答应下来。
正欲再言，却见门外有锦衣卫匆匆而至。
“启禀大人，越州急报。”
来人迅速将书信递给了唐宁。
唐宁接过书信看了一眼，手掌就拍在了脑袋上：“坏了，我怎么忘了把此事告诉他了。”
“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董修远看着懊恼的唐宁忍不住问起。
“单超找到了孟善长和余治见面的宅邸，来询问我龙虎山的态度，我还没来得及通知他，孟善长已经被抓了，让他不用再纠结此事。”
唐宁又看了一眼书信后，将书信递给了董修远。
董修远接过书信，仔细研读过后抬头：“大人，属下忽然想起一件事，您要是把日使霍冉已死的消息，通知给藏匿在深山老林中的叛军，会不会让他们军心动摇？”
“将霍冉已死的消息告知余治的叛军？”
唐宁思索着董修远提议中的可行性。
“不错，霍冉是余治手下叛军的头领，如果那些叛军知道他已身死，势必会人心惶惶，这人心惶惶之后，霍冉手下的将领们，会争权夺利也并非不可能。
不仅有利于我们刺探情报，一旦有那么几个争夺权利失败的头目逃下山来被我们抓住，我们就再也不用费尽心思派遣人手了，就算这法子不顶用，对我们也没什么损失。“
董修远认真分析道。
“修远，这是你突发奇想，还是深思熟虑后的计策？”
“回大人，属下也是看了千户大人这封信想到的，余治这段时日一直在仓皇逃命，而且手下的心腹也死伤惨重，一时半会儿恢复不了元气，消息传达肯定也会越发不便，这就是我们可以制造尝试的机会。”
“好，我考虑考虑，你回头将你的计策在从头至尾完善一遍，明日告诉我。”
唐宁回答着董修远。
这个计划确实可行，若是成功，余治手下的军队就会陷入内耗之中，不用动刀枪就有可能土崩瓦解。
但此事并不是完全没有代价，一旦他们广而告之霍冉已死，传到余治耳中，就会怀疑到秋叶身上，他若知晓秋叶背叛了他，所作所为一定会更加疯狂，而自己一直担心的，就是余治发狂成了亡命徒，毫无顾忌胡作非为。
所以他才让董修远把这个计划再完善一遍，他回去后，也想再问问秋叶的意见。
“是，大人。”
董修远答完，才略带兴奋站起身来：“大人，押送孟善长去京城的事，您就交给我，你先回驿馆休息，明日属下一定将计划修改好，完完整整的告诉您。”
“行，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我先回驿馆了。”
唐宁跟着起身道。
“我送您。”
董修远一直将唐宁送至门外，这才迈步返回。
锦衣卫衙门不少人都看见，这位副千户大人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近乎是一遛跑回到了房间，直到晚上也没有出来过。
回驿馆的路途上。
马车摇晃着。
唐宁坐在马车内思索着，关于董修远的计划，他脑海中涌出一个一闪而过的想法，这不就是利用信息差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么，要是谋划得当，或许他还真能兵不血刃削弱余治的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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