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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份的气慢慢开始转凉，许多人出门在外都已经披上了厚衣裳，就连晚上睡觉都要将暖石放在桌上才能睡得安稳。
从插花镇中央穿行而过流淌的河河畔，有垂下的柳枝在清晨看去已经结了一层白霜。
河边已经没有人会去洗衣服了，都不需要把手伸进去，单单只是看着结成一条线的冰碴就能感受到那该有多么的刺骨。
很奇怪。
往年的插花镇不至于如此冷的，这里是神女诞生的摇篮，虽然是镇子却繁华胜过不少大城，插花镇的居民每无论是走路还是吃饭，脸上都是带着矜持的笑容，还有发自内心的骄傲。
可自从经过上次神女选拔发生的意外之后，插花镇上上下下骄傲像是一只公鸡的气质，就有了衰落。
不过好在神教依旧是从他们这里选拔的神女最多，这倒是让这股气质没有完全衰落下去。
“神明发怒了，亵渎选拔，这就是对我们的惩罚。”
有年纪大的老人坐在河边的茶桌上，看着明明才刚刚十月初却有了一种踏足寒冬的错觉叹息感慨。
上次选拔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还有圣朝那个姑娘拒绝成为神女等等，想来是惹怒了神明降下罪责，这才有了这十月寒冬。
“老头儿，你这话可的不对，神明深受我等敬重，如何会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就降下惩罚？”
清晨的河畔就连吹过的风都是冷的，好像刮骨钢刀吹得人皮肤生疼。
这河边的茶桌没太多人，会在这种气还来这里饮早茶的，全都是多年积累下来的生活习惯，别只是吹冷风，就算是下刀子，他们也是会过来饮茶的。
何况，冷也无妨，喝杯热茶，也就暖和了。
突然开口接话的这人，就坐在那老头儿的身后，一身干净的衣裳，头上戴着一个草帽，背后系着条不伦不类的披风。
他要比老头儿来的更早，已经坐在这里喝了三杯茶，身子早已经暖洋洋的感受不到半点冷意。
老头儿转身回头看去，一瞧是个年轻人，当即就是老脸一沉，道：“你个娃子懂什么？咱们插花镇距离神山最近，往年不四季如春，即便冬日落雪也根本不会觉得寒冷，可你看看现在，方才十月，上就连一片雪花都没下，这条河却开始结冰了，除了神罚，还有什么解释？”
这气的确怪异得很。
对于信仰神明的人来，他们总是会将一切能够理解的，不能理解的，全都归咎于神明身上。
年轻人呵呵一笑：“别生气嘛，我只是在和你讨论事实。”
喝了口茶，年轻人转过身子，跟同样转过身的老汉面对面坐着，他笑呵呵询问：“您老成为神教信徒多少年了？”
他看得出来，这老头儿是一名无法修行的普通人。
这话或许是问到了这老者的心坎里，他脸上带着骄傲，还挺了挺胸，似乎这是一件多么值得炫耀的事情：“你大爷我今年已经九十七了。”
世界地灵气洗涤，普通饶寿命上限普遍比较高，可九十七还能这么精神抖擞的，却也不算多见。
年轻人理解他话中的意思，身为世代生活在插花镇的人，可以从刚刚出生落地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是神教信徒了。
老头子今年九十七，成为神教信徒的年头就是九十七年。
年轻人是个尊老爱幼的，话的语气也放轻了不少：“老头儿，那你这九十七年里，做过几次对不起神明的事情？”
这话仿佛出道了逆鳞。
老头子一下子就瞪起了眼睛：“我这一辈子都没有做过一件有愧信仰的事情。”
年轻人笑吟吟道：“如果你问心无愧供奉了一辈子的神明，就因为这个镇子犯了一件充其量算是半错的事情，就不分青红皂白的降下怒火惩罚你们所有人，这样的神明还值得信仰吗？”
“哪儿来的毛头子！”
老者动了肝火，开口就是要教训一下这个出言不逊的毛头子，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瞪着眼睛僵在那里，看上去颇为滑稽。
这话...
似乎...
有点道理。
他眉头拧到了一起，陈旧的思想和新奇的言论似乎在看不见的地方起了碰撞，而且他发现这话自己没法反驳。
只要开口骂这个年轻人胡袄，就等于是承认了神明肚鸡肠，不分青红皂白。
“难道...真是自然象？”老者砸吧砸吧嘴，抬头看向了上，今日似乎不是一个好气，雾蒙蒙的看起来灰突突一片：“可也没下雪啊。”
他不解。
带着草帽的年轻人微微一笑，他觉得挺有意思，既然自己要等的人还没到，先逗一逗这个老头子解解闷也挺好玩。
“我听啊...”年轻人把头凑了过来，然后故意压低了声音，将老者的注意力完全吸引了过来：“好像是世界末日要来了，所以全世界的温度开始急速降低，今年只是十月份冰冷刺骨，到了明年不定就是九月份了，后年八月份，大后年...”
老者被他的有些紧张：“七月份？”
年轻人冷冷一笑：“大后年我们不定都被冻死了。”
老头子浑身一颤，似乎是被年轻人的话给吓到了，不过此时耳畔却传来了年轻人仿佛恶作剧得逞一般的大笑之声。
“你们这群信仰神明的人，就是好糊弄。”
老头子怔了一瞬，旋即反应过来，脸色变得青一阵白一阵，万万没想到自己起早喝杯茶竟然会被一个毛头子给耍了一顿。
当即就觉得脸上挂不住，冷哼一声起身拂袖而去。
年轻人大笑之声不停，吸引着河畔茶肆其它几名客人好奇回头，他却好似根本不在意这些注视的目光，直到看见那老头子三步并作两步跑着消失，他的笑声方才渐渐停下，随即抬头看向了上。
灰蒙蒙的色黯淡无光。
他的目光却仿佛透过一切遮挡看向了边初升的太阳，那太阳之上的黑色斑驳，仿佛扩散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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