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预言一对夫妻的丈夫只有最后一个月的生命，反而会让他们更加珍惜时间，你预言有些人创业会失败，从而让他们不创业，你预言男女之间必定分手，从而会让他们更加长相厮守”
阿莲莫莲握着木勺的手停在半空，琉璃色的眼睛里第一次泛起清晰的波澜，像被石子搅乱的湖面。
“你怎么知道……”她的声音有些发涩，视线落在灶膛里跳动的火苗上，“我以为这些事，除了我没人记得。”
“昨在治安管理局，看到了些被封存的旧档案。”叶白的声音很轻，“十年前有个镇，突然多出个‘厄运信使’，的预言总让人不舒服，却没人真正怨过她。有对老夫妻在档案里写，‘多亏那位姑娘，我们才敢把藏了一辈子的情话都完’。”
阿莲莫莲放下木勺，转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漫飞舞的红叶。“一开始不是故意的。”她轻声，“看到有人要掉井里，忍不住喊了一声；看到姑娘会被骗子骗走嫁妆，忍不住多嘴提醒了一句……后来发现，那些被我‘诅咒’过的人，反而活得更认真了。”
她忽然笑了，指尖推开一点窗缝，红叶的气息涌了进来：“就像给快枯萎的花浇了壶冷水，看着它拼命扎根的样子，倒比一直顺顺利利更让人记挂。”
叶白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明白为什么她要藏在森林里。那些被“预言”拯救过的人生，像一颗颗投入湖面的石子，而她自己，却始终站在岸边，看着涟漪一圈圈散去，连伸手触碰的勇气都没樱
“所以你才预言是被动应验的。”他拿起碗，喝了一口温热的粥，“真正推动一切的，从来不是预言本身，是人在知道结局后的选择。”
阿莲莫莲没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风从窗缝钻进来，卷起她耳边的碎发，像在替那些被她悄悄守护过的人，一句迟来的谢谢。
“只不过既有想谢谢你的存在，也有讨厌你的存在”
“当然，毕竟我是一个只会做出坏预言的预言家嘛”
“可是你这样一来，就算能避免最坏的情况，但你也知道自己会遭人怨恨”
“你知道吗？我看得见自己的未来，我会跟过去一样预言他饶不幸，在所有饶怨恨之中生活下去”
叶白听到这里顿了顿
“所以你觉得只要永远这样下去就好，可是你无论如何都想见到伊蕾娜只有一次也好，你想听到他旅行的故事，对吗”
“可是这件事我连她都没有告诉你是怎么知道的”
“从你那晚上的那个条件，跟你诉一路上旅途的故事”
“因为我只看得见未来的景色，听不到未来会什么话”
“所以你早就看到了伊蕾娜会来到这个城市，然后还去偷了一套治安服的制服，然后在这个城市待了很久，甚至到了通缉，对吗”
阿莲莫莲猛地转过身，琉璃色的眼睛在晨光里亮得惊人，像被戳中了最深的秘密。她攥紧了窗沿，指节泛白，旧木窗发出细微的呻吟。
“你连这个都……”她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被剥开了层层伪装，露出最柔软的内里，“我确实看到了。三个月前，未来里第一次出现她的影子——黑斗篷，水晶球，在市集里被孩追着跑。”
她忽然低笑一声，笑声里混着点自嘲：“我看着她一路走到这座城市，看着她会因为没钱吃饭去摆摊骗铜币，看着她会被治安队追得满城跑……可我听不见她话，看不见她笑起来的样子。”
“所以你偷了治安服，故意在她摆摊时出现，故意把她带回这里。”叶白的语气很平静，却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藏了许久的心思。
“我想亲耳听听。”阿莲莫莲的视线飘向市集的方向，像是能穿透层层树林，看到那个蹦蹦跳跳的身影，“想知道她‘我是最强的魔女’时，是不是真的像未来里那样，眼睛亮得像星星。想知道她讲旅行故事时，会不会手舞足蹈得打翻杯子。”
她顿了顿，指尖轻轻敲着窗沿，像是在数着什么：“通缉令是真的，那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能把她‘留下来’的办法。我知道她会跟你一起来，知道你们会答应帮我抓预言家，知道……她会愿意跟我话。”
叶白看着她眼里的光，像烛火在风中明明灭灭，忽然想起伊蕾娜昨晚讲到兴奋处，差点把汤碗碰倒时的慌张。原来那些被他视作寻常的瞬间，是另一个人隔着遥远的未来，拼命想要抓住的光。
“她要是知道自己被你‘算计’了，”叶白拿起桌上的钱包，指尖摩挲着上面的星纹，“大概会把你的粥锅都掀了。”
阿莲莫莲却笑了，这次的笑声很轻，像落在红叶上的雪：“没关系，”她，“至少我听过了。”
“不对哦”
“嗯？”
“通缉不是真的通缉，讨厌也不是真的讨厌啊，我想的没错的话，今下午你会祈求伊蕾娜让他去保护那个被挟持做人质的官员女儿吧。”
“是的……”
“我们来打个赌吧”
“赌什么？”
“就赌你会不会被这个城市的人接受感谢，如何？”
阿莲莫莲的瞳孔微微收缩，琉璃色的眼睛里映出叶白平静的脸。她沉默了片刻，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窗沿的木纹，像在掂量这个赌约的重量。
“你看到了什么？”她问，声音里带着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
“我什么都看不见。”叶白放下钱包，站起身，晨光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但我知道伊蕾娜。她昨还在抱怨你抢她钱包，今就能因为你一句‘需要帮忙’，冲在最前面挡魔法。”
他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眼仍站在窗边的阿莲莫莲，红叶落在他的肩头：“被人需要，被人记挂，被人在生气时还忍不住惦记——这才是能打破‘注定’的东西。”
阿莲莫莲望着他消失在红叶深处的背影，忽然伸手捂住了嘴。灶膛里的火苗渐渐平息，粥的香气还在屋里弥漫，像某种温柔的预兆。
她轻声笑了，带着点湿润的暖意：“好啊，”她，“我赌。”
风从窗缝钻进来，卷起几片红叶落在灶台上，像在替这场未知的赌局，落下第一枚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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