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堂屋里，李桂芳猛地拉过一条斑驳的条凳，一把将李明娟按着坐下，动作粗暴得没有丝毫温柔可言。
“最近家里挺多事情的，我先从头开始讲，你给我听好了！”
李明娟被母亲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发懵，但是她起不来，只能皱着眉头，一脸不满地盯着母亲。
李桂芳深吸一口气，开始滔滔不绝地诉起来：“你弟李明宇前阵子被红旗街道的王珊珊赖上了，
那女的非你弟搞大了她肚子，要你弟喜当爹。你弟死活不同意，两人闹到了派出所。
最后，医院一检查，查出来你弟那方面不行！你这事儿，我是不是该敲锣打鼓去告诉你？”
李明娟听到这里，脸上满是震惊，刚想开口问些什么，却被李桂芳那凌厉的眼神瞪了回去，“你现在只管听！”
李桂芳根本没给她话的机会，继续道，“再一件，你侄子跟隔壁季家胡同的孩打架。
我去讨要法，那季家的婆娘上来就把我薅晕了。你弟媳去拉架，被那婆娘打，
你爸被砸，这次又闹到了医院派出所。你，我是不是该去你婆家摇人打回去？”
李明娟听着母亲的话，眉头越皱越紧，心里一阵揪心，又听李桂芳继续，
“还有这件你知道的，你哥想去读研究生，非要让家里砸锅卖铁去供他。
我没钱去不了京市，在家里闹。你嫂子林雅琴更厉害，直接闹离婚，还带着姘头打上门来。
你，这些事我怎么跟你开口？
好了，这一个多月，咱们家就发生了这么多破事儿，你觉得我应该怎么跟你？
“你口口声声要尊重，可你有没有想过，你每要上班、要做家务、要照顾孩子，还得应付你婆家那些人、那些事，你是有多少精力到处折腾？
你想要家里但凡有点事情，就要告诉你，但是你也那么多精力去料理吗？
你我把你当外人，可事实呢，因为我心疼你，才不想让你被琐事缠身。
我每处理这些事都焦头烂额，难道还主动让你跟着操心？
还有你那性子，又藏不了事。很多事明明可以直接解决，非要闹得七大姑八大姨都知道，你是嫌咱们家还不够丢人吗？”
李桂芳越越激动，手指着李明娟，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她脸上了。
李明娟被母亲这一连串的质问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她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几句，却又不知道从何起。
李桂芳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接着道：“哦，你三弟李明华就要开修车铺子了，你现在知道了，你能怎么做？
你有钱支持他还是你有技术入股？
你妹妹李明丽的中学就在你那边街道，她现在高三，正是关键时候，你是不是应该去看望她，
给她温暖，争取考个好大学。据我所知，你没去过吧？”
李明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低着头，不敢看母亲的眼睛，声道：“妈，我……我最近工作也挺忙的，家里还有两个孩子要照顾……”
李桂芳嗤笑出声，“你现在知道自己工作忙没精力了？
你丈夫是警察，他根本没时间照顾家里，你每除了上班，还要自己带两个孩子。
睿儿调皮，念儿体弱，你恨不得自己三头六臂，可生活还是一团糟。
我作为你的母亲，你告诉我，我怎么忍心拿更多的事情去让你操劳？
李明娟你告诉我。我为了你的生活轻松一点，才把事情捂住，不告诉你，我做错了吗？”
李明娟被母亲的话得哑口无言，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它从来没想过母亲是怕麻烦她让她累才什么都不跟他。
她从来没有在这个角度去想过这个问题。
她以为自己的母亲跟很多人一样，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不配管娘家的事情。
李明娟那眼泪啊，就跟开了闸的洪水似的，“吧嗒吧嗒”直往下掉，顺着脸颊就滑进了嘴里，咂摸一下，又咸又涩。
她“扑通”一下，就跟拜菩萨似的跪在母亲面前，双手死死揪着李桂芳的衣角，扯着嗓子带着哭腔，“妈，您别觉得我是来添乱的！我是真心实意想跟你们一起扛事儿！
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至少能听你们倒倒苦水，给你们递杯热水、揉揉肩膀。一家人不就是该有难同当吗？
你这样啥都自己扛着，我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
李桂芳瞅着女儿这泪汪汪的模样，眼神里闪过那么一丢丢的动摇，可立马又硬起了心肠，脑袋一扭，嘴硬道：
“哎哟，少在这儿煽情啦！你自己那日子都过得跟一团乱麻，还操心家里的事儿？没有那个婆家喜欢媳妇整往娘家跑！
我可不想你因为家里这点破事儿，把自己那日子也搅和得鸡飞狗跳的！”
李明娟用力地晃了晃脑袋，脸颊还挂着泪但是眼睛的闪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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