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的审讯室里，灯光惨白刺眼，照得林雅琴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一开始，她还试图拿出那套惯用的伎俩，未语泪先流，声音哽咽得几乎破碎：
“民警同志，你们得给我做主啊！地良心，我就是个想孩子，想得心口疼的妈……
老李家那伙人黑心肝，把着孩子，不让我见，我还能有啥法子？
我只能去孩子上学放学的路上守着，就巴望着能远远瞅一眼我身上掉下来的肉……”
她越越来劲，仿佛自己受了大的委屈：“我去单位找李明远，那也不是存心闹事啊！
我就是想去求求他，看在过去的情分上，好歹给孩子留个念想……我做的哪一桩哪一件不是为了这个家？”
她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反手就把所有屎盆子往老李家头上扣。
“都是李明远和他那个刻薄老娘逼的！要不是他们把我往死路上逼，我也不能干出这些事啊！”
然而，对面的民警，显然有备而来，对她的哭诉无动于衷。
一位年纪稍长的民警冷静地打断她：“林雅琴，收起你这套。这儿不是让你唱苦情戏的地方。”
另一个年轻点的民警，直接翻开笔录本，一点不客气地戳穿她：“你你就看看孩子？
那上月十五号在机关学门口，是不是你死拉着一个姑娘不放手，把人家孩子吓得哇哇哭，一堆人都看见了？
还有上个星期，你是不是想抢孩子？我这里还有出警记录！
你这些行为，学校保安和好几个家长都能作证！”
“还有上个星期三，你是不是硬闯进政府大楼规划科办公室，又拍桌子又骂人，搅得人家没法办公？当时可没少人看见！保卫科的记录，笔笔都能查到！”
“再你现在，住在旅馆里，一没暂住证，二没正经工作，也没个收入来源，标准的‘三无’人员。这些情况，你认不认？”
每一条都板上钉钉，噎得林雅琴不出话来。
她脸色变来变去，还想嘴硬：“不是这样的！他们联合起来坑我！我就是想看看孩子，想跟李明远两句话……”
“够了！”老民警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都一跳，“林雅琴！事实摆在眼前！你嘴里那套‘为了孩子’、‘为了家’，早成了骚扰别人、扰乱秩序的借口！你这是犯法！”
民警逐一出示了，近期多次接到关于对她扰乱秩序的群众反映记录！
在铁证和民警的威严面前，林雅琴那点胡搅蛮缠的劲儿，终于泄光了！
她张了张嘴，一个字都憋不出来，最后像摊烂泥一样软在椅子上，蔫了。
老民警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与其他几位同事交换了一下眼色，低声嘀咕了几句。
随后转过身来，板着一张公事公办的脸，朝林雅琴硬邦邦地甩出一句：
“林雅琴，根据《城市流浪乞讨人员收留遣送办法》，你无合法证件、无固定住所、无正当生活来源，还三番五次闹事、扰乱公共秩序。
经核实，属于‘三无’盲流人员。现决定，依法将你收留遣送。”
这话像一大盆冰水，哗啦一下把林雅琴从头浇到脚，她愣了两秒，紧接着，就像被点了火的炮仗，一下子炸了：
“啥？？送我走？凭啥啊！我犯啥法了你！我就是要找我孩子！
我孩子就在吉市！你们还要送我走？你们就是看我孤苦无依，你们就是欺负我！我知道了，肯定是李明远李桂芳收买了你们，你们是一伙的！我不服！”
她“噌”地从椅子上蹦起来，手指头几乎戳到民警鼻子上，唾沫星子乱飞：
“你们穿这身皮了不起啊？欺负我一个女人家？
有本事去抓偷抓骗子啊！盯着我一个苦命人，在我面前耍威风，算啥本事！
我告诉你们，我今就不走了！看你们能把我咋的！”
她一边嚎，一边使劲往地上瘫，两条腿胡乱蹬踹，村里耍马戏的，都没她撒泼得那么厉害！
“来人啊！警察打人啦！没理啊！他们要把我拖走啊——！”
旁边的民警显然见多了这场面，一点没慌。
几个人上前，一人一边架住她的胳膊，直接把她从地上提溜起来。林雅琴身子扭成了麻花，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骂：
“放开！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们就是看我好欺负！我咒你们下班踩狗屎！生儿子没屁眼！我要去告你们！告到京市去！”
但她那点力气，在训练有素的民警，手里根本不够看。
所有的哭闹、咒骂，都像拳头打在棉花上，没人接茬，也没人搭理。
她就像个跳梁丑，被半拖半架着，弄完了所有手续，然后又被转送到了专门负责收留遣送的站点。
林雅琴在一个平平无奇的下午，就毫无征兆地去完派出所，又进了收留所！
在收留所里，被压着“教育”了几之后，在一个灰蒙蒙的清晨，工作人员板着脸把林雅琴拎了出来，一路推搡着到了火车站。
她整个人都木了，眼神发直，脚步虚浮，嘴里却还在机械地嘟囔：“我不走……我没罪……把我孩子还给我……”
到了那趟开往川市的绿皮火车门口，林雅琴突然又活了，死命扒住车门框，指甲抠得发白，扯着嗓子发出瘆饶尖叫：
“我不上车！杀千刀的！你们这是想逼死我！我的孩子还在吉市！我不能走！放开！我做鬼也不放过你们——！”
站台上人声嘈杂，汽笛轰鸣，她那点声音很快就被淹没了。
工作人员眉头都没皱一下，粗暴地把她胳膊一扭，使劲往车厢里一塞。
车门“哐当”一声被铁栓拉上，把林雅琴的嘶喊咒骂声，都关了进去，彻底切断了她和吉市的最后一点联系。
这场持续了多日的街头闹剧，终于在一片混乱和不堪中，落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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