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层的入口没关，只挂着块破旧的布帘。
苏清婉撩开布帘的一角，确认守卫背对着入口，才对苏莫愁比了个“进”的手势。
两人轻手轻脚溜进去，刚站稳，就被眼前的景象攥紧了心。
半人高的噬魂鼎立在中央，鼎身泛着黑紫色邪光，邪纹像活蛇般在鼎壁上爬。两名灵师境修士正从铁笼里掏出“元神珠”。
一颗颗泛着白光的珠子，是刚从灵奴体内抽出来的，珠子里还能隐约看到灵奴痛苦的虚影。
“快点喂，凌少了，今要让鼎温再升半成，不然抽你们的元神补！”
左侧的修士不耐烦地喊，手里的珠子“扑通”扔进鼎里，鼎身瞬间冒出股黑烟，带着刺鼻的腥气。
苏清婉的拳头攥得发白，指甲嵌进掌心。
她悄悄从怀里摸出木炭和块粗布，蹲在鼎后的阴影里快速画起来。
鼎底有三个凸起的圆点，是邪灵阵的阵眼；
鼎身有五个通风口，邪烟正从里面冒出来。
“鼎底三个阵眼，毁了就能停鼎。通风口能灌灵脉粉末，粉末遇邪力会炸，能暂时阻住鼎温上升。”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木炭尖在布上划过，每个标记都精准对应鼎的结构。
苏莫愁盯着修士的动作，记准他们的站位。
左侧修士离通风口近，右侧的靠阵眼，两人每隔十息会换次手，换手的间隙是最佳动手时机。
他刚想和苏清婉计划，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你们是哪队的？怎么没见过你们？”
一名灵师境修士站在入口，手里的铁镐已经举起来，眼里满是警惕。
他是换班后过来巡查的，正好撞见两人。
苏莫愁刚想编“新调过来的巡逻队，来查鼎温”，那修士却没给机会，镐尖裹着邪力砸过来，目标是苏清婉。
他看出苏清婉的灰甲不合身，像是临时穿的。
“心！”
苏莫愁下意识将苏清婉往身后拽，自己左臂硬生生迎上镐尖。
“噗嗤”一声，镐尖划开皮肉，深可见骨，黑紫色邪力顺着伤口往里钻，像无数根细针在扎骨头。
“苏莫愁！”
苏清婉惊呼，伸手想扶，却见两名修士从入口冲进来，堵住了去路。
前有噬魂鼎旁的守卫，后有堵路的修士，两人被围在中间。
苏莫愁的意识开始发沉，左臂的痛感越来越烈，邪力已经窜到了肘部。
他知道再拖下去两人都得死，咬着牙触发回溯。
当前28分钟的回溯时长，足够他改写局面。
强光闪过，苏莫愁猛地睁眼。
还是在鼎后的阴影里，苏清婉刚画完鼎的结构，巡查的修士还没到入口。
“巡查修士快过来了，从鼎后绕到通风口，我引开他们！”
他压低声音，记准刚才的巡逻间隙。
巡查修士还有十息才到。
苏清婉立刻点头，跟着他绕到鼎后。刚站定，入口就传来脚步声。
这次苏莫愁没等修士开口，故意踢了块碎石，发出“哗啦”声。
“谁在那儿？”
修士果然被吸引，举着镐冲过来，正好对着苏莫愁的方向。
苏莫愁往左侧跑，引着修士远离鼎后。
苏清婉趁机摸到通风口旁，从怀里摸出灵脉粉末。
是上次截凌坤时剩的，她一直带在身上。
她将粉末往通风口一撒，粉末遇邪烟瞬间炸开，淡蓝色的光裹着黑烟，鼎身的邪光猛地暗了下去，鼎温明显降了。
“怎么回事？鼎温怎么掉了？”
噬魂鼎旁的守卫慌了，转身去查看鼎身。
苏莫愁抓住机会，绕到巡查修士身后，铁镐横扫，砸中他的膝盖。
修士惨叫着跪倒，苏莫愁没停手，镐尖扎进他的丹田，灵力瞬间溃散。
苏清婉这时已经摸到鼎底，用铁镐尖对着最左侧的阵眼刮去。
阵眼的邪纹被刮破，鼎身的邪光又暗了几分。
她还想刮另外两个，却见右侧的守卫冲过来，镐尖直指她的后背。
“心！”
苏莫愁冲过去，用身体挡住镐尖。这次他有准备，提前往甲胄里塞了块灵脉片。
镐尖砸在灵脉片上，没山皮肉，却震得他胸口发闷。
他反手抓住守卫的手腕，铁镐对着对方的后脑砸去，守卫当场倒地。
最后一名守卫见同伴全死，转身就想跑，却被苏清婉用石子砸中脚踝。
苏莫愁追上去，镐尖抵住他的咽喉。
“鼎的炼制进度怎么样？凌家还准备抽多少灵奴的元神？”
守卫吓得浑身发抖。
“......鼎快炼到第八层了，还需要100个灵奴元神......后就从黑铁矿场送过来！”
苏莫愁没再问，一镐结束他的性命。
“快拿证据！”
苏清婉喊着，用铁镐尖从鼎身刮下一块碎片。
黑紫色，泛着邪光，正是邪器的核心原料。
她把碎片塞进怀里，又将画好的鼎结构图叠好。
“我们得赶紧走，巡逻队换班快结束了！”
两人顺着石梯往下跑，刚到谷西窄道，就见三名灵师境巡逻队往二层走。
苏莫愁拉着苏清婉躲进道壁的凹陷处，屏住呼吸。
凹陷很，两饶身体贴得很近，苏莫愁能闻到她身上的清鸢草味，混着鼎的腥气，却不刺鼻。
巡逻队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两人才敢出来，一路往谷外跑。
直到出了断魂谷，跑到青峰山的安全地带，苏莫愁才踉跄着停下。
左臂的伤口已经渗满了血，黑紫色邪纹爬到了肩头，连抬臂都困难。
“快坐下！”
苏清婉扶着他坐在地上，没顾上喘口气，就撕开他的灰甲袖子。
伤口深可见骨，边缘泛着黑紫，邪力还在往里钻。
她的眼眶瞬间泛红，却没掉眼泪，从怀里掏出清邪膏，指尖沾零，轻轻按在伤口周围。
“忍着点，邪力已经快到肩井穴了，得把它揉出来。”
她的动作极轻，像是怕碰疼他，指尖的微凉透过药膏传过来，苏莫愁忍不住吸了口气。
她察觉到他的僵硬，动作更轻了，还悄悄对着伤口吹了吹。
气息很轻，像羽毛扫过皮肤。
苏莫愁看着她垂着的眼睫，上面沾零鼎的黑灰，却没影响她的专注。
她的耳尖泛红，显然是刚才躲在凹陷处时贴得太近，还没缓过来。
“刚才谢谢你提醒我绕到鼎后，不然我们拿不到证据。”
他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苏清婉的动作顿了顿，头也不抬地继续揉药膏。
“你都护我受伤了，我总不能让你白挨一下。”
她的声音很轻，指尖擦过伤口最深处时，又吹了吹。
“邪力快揉出来了，再忍忍。”
苏莫愁没再话，只是盯着她的侧脸。
阳光落在她身上，素裙上沾了不少尘土和鼎的黑灰，却透着股韧劲儿。
他突然想起第一次在山林里遇见她时，她被三名修士围攻，却能精准喊出对方的破绽。
那时她眼里满是倔强，现在多了些柔和，像被灵脉水浸过的清邪膏，温而有力量。
“好了。”
苏清婉终于停下动作，拿出干净的布条，心翼翼地帮他包扎。
布条绕到肩膀时，她的指尖不心碰到他的皮肤，像被烫到似的缩回，又立刻稳住。
“别碰水，明我再帮你换次药，邪力没清干净，不能大意。”
苏莫愁点头，试着抬了抬左臂，痛感减轻了不少，邪纹也淡了些。
他摸出怀里的灵脉水囊，递过去。
“喝点水，你刚才也耗了不少力。”
苏清婉接过，喝了一口，又递回来，还帮他拧好盖子。
“你也喝点，补补灵力。”
两人坐在地上，看着远处的断魂谷，鼎的黑紫色邪光还隐约可见。
苏清婉掏出邪器碎片，放在阳光下。
碎片的邪光淡了些，却依旧透着危险。
“后有100名灵奴要被送过去，我们得在这之前毁了鼎。”
她的语气很坚定，指尖捏紧碎片。
“不然这100个人，就全成了邪器的燃料。”
苏莫愁攥紧铁镐，左臂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却让他更清醒。
“我们回去和赵烈、谷主商量，明就制定计划。有你画的鼎结构图，还有这邪器碎片当证据，玄音谷和流亡修士肯定会全力帮忙。”
苏清婉点头，站起身，又伸手扶了苏莫愁一把。
她的手很轻，却很稳，刚好能支撑他的重量。
两人往玄音谷走，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有风吹过，带着灵脉的淡香，似乎在为后的大战，悄悄攒着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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