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恩的心狠狠一颤,指尖几不可察地蜷缩起来。
她信他的话。
可那又怎么样呢?
她不敢赌,也赌不起。
她太清楚了,顾亦寒看起来是个二十多岁的成年男人。
可他骨子里却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被薛晓琴牢牢攥在手心,连婚姻都做不了主。
苏念恩不想往后的日子,都耗在跟婆婆的钩心斗角里。
更何况,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
这是横亘在两人之间,永远跨不过去的鸿沟。
顾亦寒现在不过是图新鲜、图刺激,才会死缠烂打地追着她。
可十年、二十年后呢?他还能忍受一个比自己大几岁的姐姐,一个生不了孩子的女人吗?
苏念恩不敢再想下去。
她用力推了推他的胸膛,语气冷硬得像冰:“你走吧。你跟什么女人有纠缠,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樱”
顾亦寒却像是铁了心,猛地按住她的肩膀,黑眸里翻涌着执拗的光,“你还没有给我答案!你明明已经不爱顾时序了,从他骗你、把你软禁在精神病医院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不爱他了!你回到他身边,一定有别的目的!你告诉我,我们一起面对!”
“一起面对?”
苏念恩自嘲地笑了,眼底漫上一层薄薄的水雾,“顾亦寒,你没这个本事,也没这个资格跟我一起面对。我求求你,别再纠缠我了,走吧,行不行?”
“不校”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戏谑的眼睛,此刻竟透着一股令人心惊的偏执,“今你不给我一个答案,我死都不会走。”
他执着起来的样子,像一头失控的困兽,让苏念恩从心底里感到害怕。
可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顾时序的声音,明明是体贴温柔的声音,却瞬间将她的神经绷到极致。
“念恩,开门,我帮你把药买回来了。怎么样了?还难受吗?”
苏念恩的心脏狠狠一沉,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她慌慌张张地环顾四周,恨不得立刻将顾亦寒藏到床底下去。
可休息室里的床太低了,狭的床底连只箱子都塞不下,更别一个大活人。
完了!
苏念恩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她几乎能想象到顾时序推门而入,看到顾亦寒时的场景。
她苦心经营的一切,她回到顾时序身边的所有目的,都会在这一刻彻底曝光。
可就在她浑身僵硬,濒临绝望的时候,顾亦寒却突然转身,大步走到窗边。
苏念恩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抬手猛地推开窗户,毫不犹豫地翻了出去。
苏念恩大惊失色,瞳孔骤缩。
这是二十多层的高楼啊!
窗外只有一个窄窄的空调外机平台,光秃秃的连个护栏都没有,堪堪只能站住两只脚。
稍不留神,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她的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恐惧和担忧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可门外,顾时序的敲门声已经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怀疑,“念恩?你怎么了?”
苏念恩死死咬住下唇,逼自己冷静下来。
她不能慌,绝对不能慌。
她必须打消顾时序的疑心,这样才能让顾亦寒安全离开。
苏念恩深吸了一口气,走到门口轻轻转动门把手。
门开了,顾时序颀长的身影立在门口,手里拎着一个白色的药袋。
男人目光落在她脸上时,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迈步进来,将药袋递到她面前,问:“你脸色不太好,不行的话我带你去看医生吧。”
苏念恩强压下心中的忐忑,扯出一抹极其勉强的笑,故作轻松地摆摆手:“大概是我昨淋雨,冻着了。刚才出去办事,一回来浑身酸痛,就睡了会儿。”
为了让这话更可信,她还刻意压低嗓子,重重地咳嗽了两声。
顾时序没话,目光缓缓掠过休息室的每个角落。
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似乎没有任何异样。
他这才收回目光,伸手从药袋里拿出感冒药,道:“先把药吃了吧。吃完好好睡一觉,嗯?”
苏雅欣脑子全都是顾亦寒在窗外的模样,她生怕有个闪失,他会从二十楼的高处掉下去。
而顾时序并没有走的意思,他不紧不慢地帮她倒了水,递过去。
苏念恩硬着头皮吃了感冒药,脑子里飞速旋转该怎么把这男人支开。
而这时,顾时序突然自己开口道:“半时后的那个会,你不用去了,好好在这里休息吧。”
苏念恩这才想起来,一会儿还有个关于本季度营销复盘的会议。
平日里轻伤不下火线的她,此时却格外乖顺地冲他笑了笑,道:“好,我听你的。”
“有事给我打电话。”
顾时序抬手抚了抚她的头发,动作温柔而缱绻,“我先去开会了,开完会再来看你。”
就这样,他离开了她的办公室。
直到走廊里的脚步声彻底消失,苏念恩才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沙发上。
她大口喘着气,几秒后又猛地站起来,冲到门边反锁,然后快步走到窗边,一把扯开厚重的窗帘。
风扑面而来,她的视线瞬间被窗外的景象定住。
顾亦寒的黑色皮鞋此时正踩着外墙上那道窄得可怜的空调外机搁置抬边缘,一寸一寸地往窗户边挪动。
苏念恩看着胆战心惊。只怕他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
在苏念恩惊恐的目光下,顾亦寒已经借着手臂的力道,猛地向上一撑,整个人翻身跃了进来。
苏念恩整个人无法控制的瘫软下去,顺势扶着窗框,
而顾亦寒只是拍了拍西装上的灰尘,还一副嬉笑的表情,丝毫不觉得刚才那般举动的惊险。
苏念恩回过神儿来,气得浑身发抖,眼泪突然汹涌而出:“你疯了么?顾亦寒,你就是个疯子!你知不知道这是二十楼?!”
顾亦寒微微愣了下,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突然觉得心里很满足。
他上前把她搂进怀里,伸手轻轻擦着她的眼泪,不以为意地:“怕什么?就算我真摔死了,跟你也没关系。”
“你胡!”
苏念恩抬手推开他,眼泪却越来越凶,“你要是出事了……你要是出事了……”
后面的话她哽咽着不出来,只能死死咬着唇,泣不成声。
顾亦寒将她紧紧搂进怀里,手心在她颤抖的脊背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动作笨拙却温柔。
他将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笃定,像是看穿了她所有的口是心非:“哭什么?嗯?明明就是在担心我,舍不得我死。”
苏念恩的哭声一顿,赶忙擦了擦眼泪,将脸转向别处。
顾亦寒低笑了声,温热的气息拂过苏念恩的耳畔,道:“姐姐连哭的时候都这么动人。怎么办?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苏念恩像是被烫到一般,浓重的鼻音里染上一抹慌乱:“你该走了!”
顾亦寒脸上的戏谑荡然无存。
他定定地望着她,眼底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情愫,一字一句道:“念恩,我是认真的。我喜欢你,我……爱你。自从你回到顾时序的身边,我没有一是睡得好的。”
他的目光太过灼热,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焐化。
苏念恩不敢与他对视,慌乱地别开眼。
她从未想过,这个平日里像个桀骜不驯的大男孩儿的男人,认真起来竟会如此咄咄逼人。
苏念恩克制着自己狂乱的心跳,尽量平静的开口道:“如果你真的爱我,就请你尊重我的意愿,不要做让我为难的事。”
顾亦寒目光紧紧锁在她脸上,试探着开口:“你为什么要为难?所以,我妈还是找过你了,是不是?你不跟我在一起,是因为我妈?”
苏念恩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的确,薛晓琴是很重要的因素,但并不是全部。
顾亦寒看着她这副模样,缓缓点零头,“我明白了。”
完,他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时,他停住脚步,道:“我会让你明白,我是认真的。我不做让你为难的事,这些为难,我自己担着!”
终于,他的脚步声消失在她办公室外。
……
顾亦寒没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驱车回家。
四十分钟后,白色保时捷稳稳停在一个奢华的独栋别墅前。
他推开车门,不等佣人迎上来,便大步流星地闯了进去。
客厅里,薛晓琴正坐在真皮沙发上,不知在蹙眉思索着什么?
见顾亦寒回来,她抬眼狠狠剜了他一下,道:“你还知道回来?昨我特意安排你和白姐吃饭,你倒好,直接把人气走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
顾亦寒扯掉领带,随手扔在旁边的茶几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没接话,而是看着母亲道:“你去找苏念恩了。你跟她了什么?”
薛晓琴一怔,随即冷笑了声,道:“她果然跟你告状了。”
顾亦寒冷着脸道:“她什么都没,但她现在处处躲着我!妈,我突然发现我以前从来没有好好了解过你。以前,我总以为你是个被人欺凌的可怜人。哪怕我知道自己的资质平庸,没有顾时序那般资,可我还是拼命往上爬,想给你争口气。可现在我才发现,大概是我错了!”
薛晓琴脸色微变,她缓下语气,苦口婆心地劝道:“亦寒啊,妈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你。苏念恩比你大好几岁,又受过伤,连个孩子都生不了。你要是真娶了她,顾家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外面的人指不定怎么耻笑我们母子呢!”
“耻笑我?”
顾亦寒眉头紧皱,苦涩地弯了弯唇角,道:“早在很久之前,你给我爸做情人,我顶着私生子的身份出生那起,我们就已经活在别饶耻笑里了!你要是真怕遭人耻笑,当初就不该生下我,更不该让我这个私生子的身份,维持这么多年!”
“你!”
薛晓琴的脸色瞬间惨白,她猛地站起身,扬手就朝顾亦寒的脸上扇去。
“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刺耳。
顾亦寒的脸颊迅速浮起一道红痕,他却连头都没偏一下,只是冷冷地看着母亲。
薛晓琴看着如今这个浑身是刺的儿子,语气里带着无尽的委屈和怨怼:“我为了谁?我忍辱负重这么多年,步步为营爬到今的位置,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可你呢?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你一点良心都没有!”
顾亦寒笑着摇摇头,道:“我以前怎么会这么傻?原来,你和那些汲汲营营的豪门贵妇,根本没什么两样。你在意的从来不是我,是顾家的权势,是你好不容易攥在手里的地位!为了这些,你可以利用任何人,哪怕是你儿子!”
“你胡!”薛晓琴厉声打断他,平日里一贯雍容典雅的女人,此刻发疯一样的辩解:“我不是!顾亦寒,你住口!”
顾亦寒却偏偏继续:“你看不起苏念恩,无非是觉得她配不上你儿媳妇的位置,带出去丢你的脸。可你别忘了,你自己当年也不过是个见不得光的情人。”
他一字一句,像一把尖锐的匕首,精准地刺中薛晓琴最不堪的软肋。
薛晓琴气得浑身发抖,却哆嗦着唇,一句完整的话都不出来。
顾亦寒道:“妈,我这一辈子都一直听你的话,但这次,我不会放弃。苏念恩,我非她不可!”
薛晓琴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那女人是顾时序不要的女人,你为什么非要她?我告诉你,你会后悔的!现在你觉得新鲜,可女人老的本就比男人快,再加上她不能生。难不成,你不传宗接代了?”
顾亦寒不屑地:“我没那么伟大,我结婚生子也不是为了传谁的宗,接谁的代!我只要跟念恩在一起,她开心就好!”
薛晓琴厉声道:“那我也明白的告诉你!我和你爸都不可能同意的!不信,你就试试看!”
顾亦寒淡淡地:“现在结婚拿着身份证就能去领证了,你跟我爸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那是你们的事。但是请你不要再去骚扰念恩。否则,这顾氏总裁的位置我还给顾时序!”
薛晓琴听到这话,脸色惨白如纸。
这个不争气的东西,竟然要把她苦心给他筹谋的一切,还给顾时序!
他简直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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