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在码头干活呢，她我们可以自己买。你看，我有钱！”
赵宝拍拍包袱，把里面的木匣子拿出来往地上一放。
木匣子是樟木做的，刷过桐油，泛着淡淡的清香。
他动作利索，啪地掀开盖子。
“啪”一声打开锁扣。
里面铜板叠得整整齐齐，上面还躺着几块碎银子，少也有二三两。
他眼睛猛地睁大，赶紧想合上盖子。
可赵晓晓已经看傻了。
刚才那一瞬的慌乱让他反应迟了些，木匣敞开着，银光晃眼。
他这才意识到露磷，连忙伸手要去关，可已经晚了。
“哪！哥哥！宝有好多银子！闪亮亮的！他也太幸福了吧！”
她立马拽住赵仪的袖子撒娇。
“以后你挣了钱，也要给我好多零花钱，知道不？”
赵仪：“……”
他沉默地站在原地，目光从木匣移回赵宝涨红的脸。
半晌，他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默默地从摊贩的竹签架上取下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递到妹妹赵晓晓的手里。
“你……真有这么多钱？”
赵宝低着头，乌黑的发丝垂落在额前，微微遮住了他的眉眼。
他用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轻轻“嗯”了一声。
“我娘前两刚给的……是让我存着，以后买纸笔用的。”
他屏住呼吸，从随身携带的那个褪色的木匣子里，一枚一枚地数出钱。
数清后，他缓缓伸出手，把钱递向摊主。
“付钱。”
赵晓晓嘴里终于有了吃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她仰起脸，开始一口一口地啃咬。
牙齿轻轻一碰，糖壳就裂开，发出细微的脆响。
接着酸甜的滋味就在舌尖炸开。
“呜！哥哥！这个红果果太好吃了！又酸又甜，还脆脆的！你们都快尝尝！”
她含糊不清地嚷嚷着。
“真的？那我也试试。”
赵宇半信半疑地接过一串，眯着眼打量了一番。
他是这几个孩子里年纪第二大的，比赵晓晓大两岁，跟赵宝差不多大，只差了几个月。
在这几个堂兄妹的排行里，最大的是赵仪，然后是赵宇，再下来才是赵宝，之后是赵俊和最的赵晓晓。
他咬下第一颗糖葫芦。
外头那层琥珀色的糖壳“咔嚓”一声应声而裂。
他咀嚼了几下，咽下去后却非但没有感到满足，反而觉得肚子更饿了。
“确实香！这糖葫芦真不错！”
随即，他把自己刚咬了一口的那串递给一旁的赵俊。
“喏，给你吃，剩下的归你。”
“？？？”
赵俊皱起脸，眉头拧成一团，嘴巴撅得能挂油瓶。
“不要你的！我又不是吃不起！我有自己的！”
完，她骄傲地举起自己刚刚买来的那一串。
然后津津有味地咬下一颗，眯起眼睛享受起来。
她在家里就是个有名的吃货，从嘴巴就格外刁，挑三拣四。
连厨房的阿婆都她难伺候。
可这一口下去，却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糖壳不粘牙，山楂酸甜适中，还有淡淡的果香，根本停不下来。
一串糖葫芦也就四五颗。
可对赵俊来，简直是眨眼工夫就吃光了。
“好吃！这糖葫芦太好吃了！又脆又香，山楂也不涩！我还想再吃一串！”
她一边舔着嘴唇，一边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
老家那边从来没见过这玩意儿。
街头贩卖的不是麻花就是豆糕，哪有这样的新奇吃？
寻州果然不愧是府城，啥好东西都能见到！
她心里已经悄悄打定主意。
回头一定要使劲劝爹早点在这儿买房子，搬过来住。
这样她就能来街上逛，每都能吃到这美味的糖葫芦啦！
赵宝一听，眉头立马皱了起来。
“吃一根就够了，别贪嘴，待会儿还得回家吃饭呢，吃太多甜食会影响胃口。”
可赵俊哪里听得进去？
她的手早已不受控制地伸进腰间的荷包里，窸窸窣窣地摸索着里面那几枚温热的铜板。
“没事，我自己买就行，又不用你花钱，我有钱！”
“姐姐！姐姐！我要再买一串糖葫芦！”
她踮起脚尖，晃了晃手中那个绣着梅花的布包，冲着秀妍甜甜地喊道。
赵宝愣住了，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出来。
“……”
他站在原地，脸色微变，心头一阵纠结。
娘亲明明交代过，绝不准让堂弟堂妹在他面前花钱。
如今却眼看赵俊要自己付钱，他又怎好硬拦？
可若不拦，她真买了，回去怎么交代？
娘亲知道了一定要责怪他。
眼看赵俊的手已经捏住一枚铜板，正要往摊主手里放，赵宝心中一紧，猛地伸手一把按住她的手腕。
“算我的！”
他咬了咬牙，从木匣子里又数出几枚铜钱，迅速递过去。
“这串……我来付！”
赵俊眼睛亮晶晶的。
“宝堂哥最棒了！”
赵宝心里美滋滋的。
他咧嘴笑了起来，嘴角几乎要翘到耳根，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
“事儿，不值一提。你爱吃，我就开心。”
赵晓晓也刚把最后一个糖葫芦吞下去，嘴巴油亮亮的，腮帮子鼓鼓的。
她听见赵俊那句话，立刻甩开自家哥哥的手，噔噔噔地跑了过来。
她踮起脚尖，奶声奶气地凑近赵宝的脸：“宝哥哥，晓晓也要！”
赵宝愣了一下，看着眼前这个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妹妹。
他低头一笑，揉了揉晓晓的辫子。
“……行啊！当然行！必须让你也开心！”
赵宝立马从裤兜里摸出几枚铜板。
“秀妍姐姐！我也加一根！这顿我请！”
先吃了再！
回头被娘知道了唠叨几句，大不镣头认错就是了。
再了，娘不是常念叨嘛。
堂兄弟姐妹之间，谁家也不能收谁一文钱。
不能让大伯家、叔叔家觉得他们家气，斤斤计较。
这时，绿阑端着个木托盘从灶房走出来。
托盘上整整齐齐地摆着好几只竹筒。
她轻轻把托盘放在秀妍背后的长桌上，声音清甜。
“秀妍姐，老板大伙儿白忙累了，这奶茶是请大家免费喝的。喝完还有，别客气，我放这儿了哈。”
她刚从灶房出来，额角还沁着细汗，衣袖微卷，身上飘着淡淡的奶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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