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好仃站在质检台前，望着那块差点流出去的微裂玻璃，心里像压了块石头。他不是没经历过质量波动，可这次不一样——这是扩产后的第一道坎儿。
“不能只靠盯。”他在心里对自己，“得把反馈听进去。”
那晚上，他坐在办公室里，盯着墙上的流程图发呆。图纸上密密麻麻标注着每个环节，但唯独没影客户”两个字。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忙了一阵子，竟忘了最该听意见的人。
第二一早，他走进车间时，工人们已经各就各位，机器声此起彼伏。他径直走向李：“今开始，你负责收集客户反馈。”
李一愣：“我？”
“对，你。”刘好仃点头，“你做过销售，会话，也懂点英文。从今起，每下班后留一个时，专门处理客户来电和邮件。”
李嘴张了张，想什么，又咽了回去。他知道刘好仃认真的时候，多也没用。
到了晚上，李坐在办公室，面前摆着一张空白表格，旁边是手机、电脑和耳机。他拨通第一个客户的电话，对方却正在开会，挂了；再打第二个，又是语音留言。等到快九点，才终于接到一个来自欧洲的邮件回复。
“产品整体不错，但边缘处理略显粗糙，有几次搬运时手指被刮伤。”
李一边看一边记，顺手在便签纸上写了个“边缘刮手”。
这张纸条，后来贴在了他的办公桌上，风吹不走，时间也不会让它褪色。
几后，刘好仃安排了一场特殊的会议。不是生产会，也不是质量会，而是客户沟通会。
三通国际长途电话同时接通，分别来自德国、日本和意大利的三家长期合作客户。语言是个问题，时差也是个问题，但刘好仃早就做了准备：提前预约时间，避开午饭时段，还让李下载了最新的翻译软件。
“感谢您一直以来的支持。”刘好仃对着麦克风认真地，然后看着屏幕上的实时翻译，确认对方听懂了。
德国那边提了一个建议：“我们希望玻璃能增加防滑设计。”
李飞快地记录下来，但因为口音问题，他误听成了“防碎设计”，随手写下：“客户建议增加防碎功能”。
这一个字之差，在后续章节中悄然发酵，成为推动工艺改进的关键线索之一。
会议结束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刘好仃走出会议室，看见李还在整理记录。
“辛苦了。”他。
李抬头笑了笑：“其实挺有意思的，以前只知道卖产品，现在才知道他们怎么用这些玻璃。”
刘好仃点点头：“咱们造的是东西，人家用的是生活。”
这句话，李记了很久。
为了让更多人参与进来，刘好仃决定在厂里设一面“客户意见墙”。他找来一块白板，挂在食堂门口，旁边放了几支马克笔和便利贴。
“谁要是听到客户了什么，不管是好话还是批评，都给我贴上去。”他在早会上宣布，“每个月评一次‘反馈贡献奖’，奖金不多，但面子要给足。”
工人们起初有些抵触，觉得这不是自己的活儿。有人嘀咕：“咱就是干活的，又不是客服。”
刘好仃没生气，只是淡淡地：“你们干的每一锤、每一道工序，最后都会变成别人眼里的‘中国制造’。你，它好不好，跟咱们没关系？”
没人再话了。
第一，意见墙上空空如也。
第二，还是空的。
第三，突然出现了一张手写的纸条，贴在最中间的位置：
“请提升玻璃透光率。”
没有署名，只有这一句话。
李看到后，立刻拍照发给了刘好仃。
刘好仃回了个“收到”，然后把它打印出来，夹进了自己的笔记本。
他知道，这不只是一个建议，更是一种信任。
日子一过去，意见墙渐渐热闹起来。
有人贴上了客户表扬的话：“这批货比上次平整多了。”
也有人贴上了吐槽：“包装箱太薄，运输过程中边角有点磕碰。”
还有人贴了一段录音转文字：“你们能不能把尺寸误差控制在0.5毫米以内？”
每一条都被刘好仃亲自看过，标出重点，归档保存。
他没有急着做分析，也没有马上改工艺，只是静静地听着，记着，思考着。
有一，李问他：“这些反馈，咱们什么时候开始改？”
刘好仃看了他一眼，笑着：“等听得差不多了，就知道该怎么动了。”
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傍晚，夕阳透过窗户照进车间，映在意见墙上，那些五颜六色的便利贴像是一个个跳动的太阳。
刘好仃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杯刚泡好的茶，热气腾腾。
他没有急着喝，只是看着那面墙，心里想着一句话：
“听见声音，才懂得方向。”
外面的风轻轻吹过，带着机油味和汗水的气息，混着远处海风的味道，扑面而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低声了句：“慢慢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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