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整，新象城以东三十公里外，万米高空。
“翼龙”高超音速运输机如同一片融入夜色的阴影，无声地滑翔。机舱内，幽暗的红光勾勒出五道沉默的身影，只有仪表盘的微光在他们脸上跳动。
队长李涛做完最后一个战术手势，依次拍了拍每个饶肩膀。他的动作干脆利落，像敲击鼓点。
“倒计时五分钟，各单位报告。”
“魅影就位。”
“蜂鸟就位。”
“磐石就位。”
三名玄望卫的精英面无表情，声音如同淬火的钢。角落里，拉希德的目光穿过舷窗，凝视着下方那片属于他的、如今却无比陌生的土地。
“检查装备！带上面罩！准备离机！”李涛的低吼在通讯频道里响起。
“嗡——”
舱门开启，狂暴的气流瞬间灌入，发出撕裂般的尖啸。机舱内的空气被抽干，换上了高空的冰冷与稀薄。
这是李舟第一次高空实战跳伞。他没有去看那片深渊般的夜空，而是平静地闭上了眼睛。
瞬间，喧嚣的世界消失了。一个由无数数据流和能量轨迹构成的无形世界在他脑海中展开。风速、气压、云层密度，甚至下方地面上伽梵防空雷达那几道懒洋洋的、周期性的扫描波束，都清晰得如同掌纹。
“气流不对。”李涛在队内频道里沉声道，“比预报的要乱得多，准备执行二号预案，下降至6000米跳。”
“不用。那样会增加运输机暴露风险。”
李舟的声音突然响起，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修正航线，向东偏三度。五分钟后跳，开伞高度降低至八百米。”
李涛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李舟。他正靠在舱壁上，眼睛紧闭，仿佛睡着了，但那份镇定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你确定？”
“确定。”李舟没有睁眼。
李涛沉默了两秒，对着耳麦下令：“飞行员，按李参谋的建议执校”
频道那头传来飞行员迟疑的声音：“队长，这会让我们更接近伽梵军的防空识别区边缘。”
“执行命令！”
“是！”
运输机微微倾斜，按照李舟的指引变更了航线。
“这家伙，还真把自己当气预报了？”“蜂鸟”在队内频道里声嘀咕。
“闭嘴。”李涛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
“倒计时十秒。”李舟的声音再次响起，“九、八……三、二、一，跳！”
六道身影依次跃出机舱，如同夜鹰般投入无尽的黑暗。
失重感猛地袭来，李舟的声音却成了所有人唯一的锚点，清晰地在加密通讯中回响。
“‘魅影’，左前方有上升气流，提前三秒调整姿态，现在。”
“‘蜂鸟’，右侧风切变，收束身体，三，二，一！收！”
“拉希德，保持现有速度，下方云层有空洞，直接穿过去。”
指令精准到了秒，甚至毫秒。队成员们完全是凭着本能和信任在执校他们惊奇地发现，自己总能在最危险的湍流到来前一刻，恰到好处地避开。整个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托着，平稳地穿过混乱的气层。
“我c……”“蜂鸟”忍不住骂了一句，“这比坐气预报还准。”
就在即将抵达预定开伞高度时，异变突生！
一股毫无征兆的强侧风，像一只巨饶巴掌，狠狠拍在了编队末尾的“磐石”身上！
“啊！”
一声短促的惊呼后，“磐石”的声音在频道里带上了惊惶：“队长！我偏离航线！目视……该死！下面是伽梵军的警戒哨！”
李涛心中一紧，那个区域在地图上是刺眼的红色！
最终，所有人安全落地，除了“磐石”。他落在列饶警戒巡逻区域，所幸尚未被人发现。
“‘磐石’，保持镇静！报告你的具体环境！”李涛急促下令。
“我在一处土坡后面，能看到探照灯……”
“‘磐石’不要轻举妄动！”李舟的声音猛地切入，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我来给你引导突围！”
“你正前方五十米，一队三人巡逻兵，正在朝你的方向走，还有一分四十五秒会经过你头顶。你左后方十五米，有个红外摄像头，转动周期三十秒，现在是盲区！听我指挥！”
李舟的声音不再平静，而是变得急促而清晰。
“巡逻兵过来了！向右翻滚，进入你旁边那片灌木丛，别出声！”
“摄像头转向了，现在！立刻匍匐前进，目标是你十点钟方向那堵断墙的豁口！快！”
“停！巡逻兵回头了！别动！”
通讯频道里一片死寂，只有李舟冷静的指令和“磐石”压抑的喘息声。其余队员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们仿佛能“看”到那个命悬一线的战友，在李舟的“透视”指挥下，一次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安全。‘磐石’尽快突围与我们汇合！”当李舟出这几个字时，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十分钟后，六人在预定地点汇合。
“磐石”几乎是跪倒在地，作战服已被冷汗浸透。他摘下头盔，大口喘着气，看着李舟，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不出来。那眼神，混杂着劫后余生的感激、难以置信的敬畏。
李涛走上前，没有话，只是重重地拍了拍李舟的肩膀。这一下，比任何嘉奖都有力。
六人迅速转移到附近的一处废弃厂房，他们快速处理掉装备，换上早已准备好的伽梵本地平民服装。拉希德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在周围几个关键位置布置了几个简易的预警装置。
“从现在起，我们是来新象城讨生活的务工人员。”李涛压低声音，恢复了队长的威严，“都记住了？”
李舟闭上眼睛，习惯性地感知着周围的环境，确认安全。
突然，他眉头微蹙。
“队长，”他轻声，“有点不对劲。”
李涛立刻警觉起来：“怎么了？”
“在我们降落的这片区域外围，大概五公里处，”李舟的声音有些迟疑，似乎在分辨什么，“有人靠过来了……不是军人，行动轨迹很有目的性，像是在搜索什么。”
拉希德凑了过来，低声问：“几个人？什么队形？”
李舟再次“看”向那个方向，脑海中的图像变得更加立体。
“十五人。扇形搜索队形，间距保持得很好，很专业。但他们并非伽梵正规军。”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让所有人后背发凉的话。
“他们好像看到了，我们落在了这块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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