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朱雄英来到大本堂，韩月悄悄抬眼偷瞄了几眼。
只觉这朱雄英的气度，同那朱允炆比起来，竟是差地别。
朱雄英步入大本堂时，步履沉稳，脊背挺直，虽只是少年，却自带一股凛然气度。
眉眼间不见寻常孩童的嬉闹，反倒透着几分沉静，目光扫过堂内，不疾不徐，自有威仪。便是立在那里，也如劲松般端正，让人不敢轻慢。
再看朱允炆，进堂时脚步略显匆忙，见了先生，虽也行礼，却总带着几分拘谨。
坐定后，手指时不时捻着衣角，听讲时眼神偶有游移，遇着难题便蹙着眉，少了些从容。
两相一比，朱雄英身上那股子沉静刚毅，举手投足间的沉稳大气，倒真有几分皇家子孙的模样，让人瞧着便知是见过大场面、经过世面的。
朱允炆虽也乖巧，却更多是少年饶青涩，缺了这份压得住场的气度。
若这二人里头，谁最合适当那皇太孙，那定然是朱雄英无疑了。
只可惜，那白教练一心要扶持的，却是朱允炆。
下课后，朱橚出了大本堂，一眼瞧见韩月仍在原地候着，又凑了过去，嬉皮笑脸道：“侍女，站这许久，腿酸了吧？要不要我扶你歇歇？”
韩月正欲避开，朱允炆恰好走了出来，见状顿时涨红了脸，上前一步挡在韩月身前，对着朱橚道：“五叔！韩月是我的侍女，还请您自重些！”
朱橚见是他，嗤笑一声：“哟，这就护上了？多大点事儿，值得你这般动气？”
朱允炆梗着脖子道：“她是我身边的人，三叔不该如此戏耍！”
朱橚眼珠一转，带着几分轻佻道：“要不这样，把你这侍女让给五叔，我出一千两，你看如何？”罢还挑了挑眉，那神情满是戏谑。
朱允炆听了这话，脸色更沉，攥紧了拳头：“皇叔叔休要胡言！韩月是我的人，岂容这般交易？”
韩月站在一旁，脸色冰冷，手指暗暗掐着掌心，只当没听见这等无礼之言。
朱橚嘿地一笑，带着几分不怀好意：“不然这样，把这侍女让给五叔我，我给你一千两银子，如何？”
朱雄英也走了出来，开口道：“五叔，须注重仪态，怎地这等轻佻？”
朱橚见朱雄英到了，忙收了那调戏的举动，道：“雄英啊，我不过逗她耍子，并非真要她。”
朱雄英道：“那也不成，忒失了皇家体统。”
朱橚笑道：“咱晓得了，再无下次。”
朱雄英也不再多言，带着朱橚去了。
韩月也随着朱允炆，出了大本堂去。
路上，朱允炆暗自寻思，往后还是莫带韩月来大本堂了，免得被旁入记着。
另一边，朱橚对着朱雄英道：“英哥儿，那侍女当真生得好看，往日里怎不见朱允炆带在身边？”
朱雄英便道：“你管这许多作甚？休要在这上头动什么心思。”
那朱橚听闻朱雄英这话，哪里还敢怠慢，忙不迭地躬身认错，连声道：“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还望殿下莫要怪罪。”
朱雄英朗声道：“皇叔，你素日里不是对那医道颇感兴趣么？依我看，不如这般——待日后，咱便去跟皇爷爷，让你往辽东去，在那里好生研习一番，如何？”
朱橚一听这话，心下顿时欢喜起来，脸上也带了几分笑意。
他早便想去辽东走走看看，只是另有一层顾虑，当下便道：“雄英啊，能去辽东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只是我这就藩的日子眼瞅着就要到了，只怕父皇那边不会应允啊。”
朱雄英便道：“就藩的日子，往后挪挪便是，你又不是头一个这般做的。等你在辽东把那医道学出个模样来，再去藩地就封，不也使得？”
实则朱雄英让朱橚往辽东去，并非全是为了让他研习医术，更要紧的，是想让朱橚去学那辽东地面上些先进的治理法子。
那辽东新政，可是大明地面上最是先进的治政法子。藩王们若是能学得其中几成，无论对封地的营生，还是对百姓的日子，都有大的好处。
朱橚心里头也透亮，让他往辽东去，断不会只是去学医那般简单。只是这也无妨，只要能遂了学医的心愿，便再好不过了。
当下，朱橚便随着朱雄英，一同往坤宁宫而来。
那朱元璋尚未到来，朱雄英与朱橚二人，便在坤宁宫陪着马皇后闲话家常。
朱雄英见殿内只有马皇后在，便先开了口：“皇祖母，孙儿有件事想跟您道道。”
马皇后闻言笑道：“但无妨，都是自家人。”
朱雄英便道：“皇叔朱橚素爱医道，孙儿瞧着辽东那边新政里，不单有治理的章法，医理上也有些新奇路数。想着让他去辽东待些时日，一来能学些医术，二来也能瞧瞧那边的营生，日后就藩也好有个参照。”
马皇后听了，微微点头：“橚儿肯学东西是好的。只是这事儿，还得你皇爷爷点头才算数。”
朱雄英忙道：“正是这话。孙儿先跟您提一声，待会儿皇爷爷来了，还望皇祖母帮着句好话。毕竟让皇叔多学些本事，于家于国都是益处。”
马皇后见他想得周到，便应道：“晓得了，等你皇爷爷来了，我自会帮衬着几句。”
不多时，朱元璋下了朝，大步走进坤宁宫。见朱雄英与朱橚都在，便坐定道：“今日怎的都聚在这儿？”
朱雄英忙起身道：“皇爷爷，孙儿有件事想禀。皇叔素喜医道，辽东新政里既有医理新法，也有治理门道，孙儿想着让他去那边学些时日，再去就藩，您看可行？”
朱元璋眉头一皱：“就藩日子已定，怎好随意更改？再辽东苦寒，去那里折腾什么？”
一旁马皇后开口道：“当家的，橚儿肯学是好事。辽东新政确有可取之处，让他去瞧瞧，学些本事回来，将来管着封地，百姓也能多得些好处。日子往后挪挪，也不是什么大事。”
朱元璋沉默片刻，看了看朱橚期盼的眼神，又念及马皇后的话在理，便哼了一声：“也罢，便依你们。只是去了那边，须得用心，莫要贪玩误事，否则定不饶你！”朱橚忙磕头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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