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丽地面上,蓝玉手握军权,营中将士个个精悍,操练时甲胄铿锵,声震四野,那股子威压可不是寻常人能扛住的。
朱允炆虽有自己的亲军,拢共不过千余人,且多是些新募的兵卒,论起阵仗、战力,跟蓝玉麾下的老兵差着老远。
他每次去营中巡查,远远望见蓝玉立马校场,一身铠甲映着日光,眼神如电扫过队列,心里便忍不住发紧。
有回议事,蓝玉谈及军备调度,语气斩钉截铁,一句“此事无需王爷费心,末将自有安排”,得朱允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蓝玉是父皇跟前的红人,又是开国猛将,自己这“高丽王”名分虽在,论起军中威望,却连人家一半都及不上。
私下里,亲军统领劝他多招些人手,朱允炆只是摇头:“蓝将军在此,我等动作稍大,怕不是自讨没趣。”
他心里清楚,只要蓝玉还掌着军权,自己这亲军再多,也难压过那股子实实在在的压力,只能先忍着,走一步看一步。
朱允炆那侍妾韩月,原是白莲教圣女,先前打发去倭岛的人手,这些时日已悄悄扎下根来。
人数虽不算多,没能成什么大气候,可论起在暗处传递消息、做点隐秘勾当,倒也够用了。
自打常孤雏平定倭岛,那边的银矿便开得热火朝,矿洞一处连一处,运银的车队络绎不绝,成了大明银本位的顶梁柱。
朱允炆瞧着眼热,心里早打着主意——这银矿若是能插上一手,白花花的银子源源不断流进来,自己手里的家底便能厚实起来,无论招兵买马还是打点上下,都能更有底气。
只是他也清楚,倭岛如今在大明掌控之下,银矿更是盯得紧,明着伸手怕是讨不到好。
便悄悄给韩月递了话,让她在倭岛的人寻机会钻空子,或勾结矿上管事,或暗中截些路子,哪怕只能分一杯羹,也是好的。
韩月那边得了信,便让倭岛的人悄悄活动起来,今日探探矿场的防卫,明日摸摸运银的路线,都在暗处偷偷进行,只盼着能早日替朱允炆把这银矿的好处捞到手。
夜里的高丽王府静得只剩下虫鸣,朱允炆和韩月对坐饮酒,桌上的酒坛已空了大半,两人脸上都带着几分酒意。
“蓝玉这颗钉子不拔,咱们什么都做不了。”朱允炆捏着酒杯,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底翻涌着不甘,“他掌着兵权,军中大半人只认他的旗号,我这王府虽大,却处处受他掣肘。”
韩月灌下一口烈酒,酒液顺着嘴角淌下,她抹了把脸,冷笑一声:“蓝玉那老匹夫,早就该挪挪地方了。只是他根基太深,跟着他出生入死的老部下遍布军中,硬来怕是要掀翻整个军营。”
“我何尝不知。”朱允炆将酒杯重重墩在桌上,酒液溅出些微,“可再这样耗下去,我等成了砧板上的肉,任他拿捏。你瞧他那态度,每次议事都对我冷嘲热讽,真当我是泥捏的不成?”
韩月放下酒坛,从怀中摸出一张字条,上面记着几个名字——都是蓝玉的心腹。“硬来不行,便来软的。这些人是他的左膀右臂,先从他们下手。”
朱允炆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你是……”
“断了他的爪牙,看他还怎么横。”韩月舔了舔唇角的酒渍,“找些由头,把这些洒去苦寒之地戍边,或是安个错处贬斥下去。一步一步来,总能让他成孤家寡人。”
夜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烛火明明灭灭。
朱允炆望着跳动的烛芯,缓缓点头:“就这么办。只是得做得干净些,不能让人抓到把柄。”
“放心。”韩月笑得阴恻,“我手下的人,最擅长这个。”
两人碰了碰酒杯,酒液在杯中晃出涟漪。
朱允炆饮尽杯中酒,喉结滚动,低声道:“等蓝玉倒了,这军中上下,才能真正听我的号令。到那时……”
他没下去,但眼中的野心,在昏暗的光线下看得一清二楚。
韩月瞥他一眼,心知肚明。
这王府的夜晚再静,也藏不住两人心中翻涌的算计。
窗外的虫鸣不知何时歇了,只剩下酒杯碰撞的轻响,和两人心照不宣的沉默。
酒意渐浓,朱允炆的眼神却越来越亮,仿佛已看到蓝玉失势的那一,看到自己真正掌权的光景。
只是他们都没,这盘棋一旦落子,便再无回头路。
夜色更深,烛火终于不堪重负,“噼啪”一声爆了个灯花,随即黯淡下去,将两饶影子拉得狭长而诡谲。
接下来这些日子,韩月手底下的人没闲着,揣着沉甸甸的银子,专找蓝玉麾下那些手脚不干净的兵卒、管事搭话。
有那守库房的校,见白花花的银子塞到怀里,先是假意推托,末了还是揣进袖中,转头便把营里军械的数目、成色悄悄透了出去;管粮草的主簿,收了银子,竟连每日的耗损账目都抄了一份,夜里偷偷递到接头人手上。
更有几个偏将,平日里总嫌蓝玉赏罚不公,韩月的人找上门,许了他们日后“高升”的好处,又送了几箱上好的绸盯玉器,这几人便动了心,遇事竟开始敷衍蓝玉的将令,暗地里还帮着朱允炆的人打探消息。
不过月余,蓝玉手下已有十来个管事、偏将被收买,虽都是些不起眼的角色,却像埋在营里的细针,悄无声息地松动着蓝玉的根基。
韩月把这些消息报给朱允炆时,朱允炆捏着茶杯,嘴角终于露出点笑意:“银子没白花,慢慢来,总能让他后院起火。”
蓝玉正在帐中翻看军报,监军掀帘进来,脸色沉得像块铁:“将军,查出来了,咱们帐下那几个管军械的校,被人用银子撬开了嘴,营里的布防图都泄了些出去。”
蓝玉抬眼,眸子里没什么波澜,手指仍在军报上轻轻点着:“嗯,晓得了。”
监军急了:“将军!这可不是事!那几个子收了好处,连咱们明日换防的时辰都透给对方了!”
蓝玉放下军报,端起茶盏呷了一口,茶沫沾在唇边也不在意:“我知道是谁的手笔。这些日子他们在底下动作不断,撬不动我,便去啃那些骨头轻的。”
“那咱们……”
“不急。”蓝玉打断他,指尖在桌面上敲出轻响,“让他们接着跳。跳得越高,摔得越重。你只消盯紧了,看看还有谁想跟着喝汤。”
监军愣了愣,见蓝玉神色笃定,便不再多言,拱了拱手退了出去。
帐内只剩蓝玉一人,他望着烛火出神,半晌,冷笑一声——想从他眼皮子底下挖墙脚,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副牙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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