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在应府的探子,这日混在人群里,听得朝廷要发兵征讨的消息,顿时唬得心头一跳,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撞翻路边货担。
他定了定神,哪里还敢耽搁,忙不迭挤出人群,寻个僻静处换了装束,星夜往南奔去。
一路晓行夜宿,不几日便回到安南都城,连口气都顾不上喘,直奔王宫报信。
“大王!不好了!”那探子闯进殿内,跪倒在地,声音发颤,“大明……大明确实要出兵了!听是云南的沐英挂帅,还有福建水师从海上过来,两路夹击!”
安南国王正得意于连胜占城的战绩,闻言猛地站起身,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你什么?大明真要管这闲事?”
探子连连点头:“千真万确!的在应府亲耳听见的,朝堂上都定了,不日便要发兵。”
国王倒吸一口凉气,背着手在殿内急走。
他深知安南那点兵力,对付占城尚可,若遇上大明的虎狼之师,哪里有胜算?
当年元朝大军南下,安南尚且抵挡不住,如今这大明比元朝还要强盛,真要动起手来,安南怕是连亡国都有可能。
“完了,完了……”国王喃喃自语,额上冷汗直冒,“若大明真插进来,这仗不用打也知道,我安南必输无疑啊!”
殿内众臣也慌了神,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想不出个应对的法子,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
殿内慌乱之际,国相定了定神,出列奏道:“大王莫慌,依老臣之见,事尚有转圜余地。”
国王忙问:“国相有何良策?”
国相躬身道:“眼下最要紧的,是先停了对占城的战事,让大明看到我安南并无顽抗之意。随后,速遣使者带厚礼前往应府,向大明子请罪,就前番犯边是边将自作主张,国王并不知情,如今已然严惩肇事者,甘愿受大明责罚。”
他顿了顿,又道:“上次大明调停,我等也是这般认错谢罪,大明便未曾出兵。此番依样画葫芦,未必不可校大明虽强,想必也不愿轻易动兵,只要我等姿态放低,言辞恳切,或能让他们收回成命。”
旁边几位大臣听了,纷纷点头附和:“国相所言极是,这法子上次管用,这次不妨再试一次。”
“只要能让大明息兵,认个错、送些礼又算得了什么?”
国王眉头紧锁,沉吟半晌,道:“事到如今,也只得如此了。速去安排,使者要选能言善辩之人,礼品要备得丰厚些,务必让大明消了怒火。”
当下便传下命令,一边令前线兵马暂且罢兵,退回境内;一边挑选使者,备办贡品,只盼着能再靠这认错的法子,躲过这场兵灾。
安南使者一行,带着满满几车贡品,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到了应府。车驾停在鸿胪寺外,为首使者整了整衣冠,脸上堆着恳切之色,快步上前对寺门官吏道:“烦请通禀,安南使者奉国王之命,特来向大明子请罪,求见陛下。”
官吏见他们行囊鼓鼓,使者又是一副谦卑模样,便依例引着往里走。
穿过几重院落,到了待客的厅堂,官吏道:“且在慈候,我这就去通报。”
使者不敢怠慢,恭立在厅中,眼睛不敢乱瞟,只盯着地上的青砖。
随行的随从们也都垂手侍立,大气不敢出。
这鸿胪寺虽不比皇宫威严,却也是大明接待外邦之处,处处透着朝上国的气派,让他们越发拘谨起来。
不多时,那官吏回来,道:“上边了,陛下今日政务繁忙,且先安置你们歇息,明日再看是否召见。”
使者忙躬身应道:“多谢大人,我等静候便是。”
心里却暗自嘀咕,不知这等待是吉是凶,只盼着明日能顺利见到那位开国皇帝,将国中备好的辞一一奉上。
安南使者在鸿胪寺住了一夜,心里总不踏实。他琢磨着,光凭几句请罪的话,怕是难让大明朝廷松口。
思来想去,便从带来的贡品里挑了些珍珠、翡翠,又包了几封沉甸甸的银锭,趁着夜色,悄悄寻到几个在朝中有些体面的官员府外。
先是到了一位礼部员外郎家,使者让随从递上名帖,又塞了个锦盒给门房。
那门房见盒中珠光闪闪,眉开眼笑地进去通报。不多时,员外郎便出来见了,使者一番卑辞厚礼,只安南国王真心悔过,还望大人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
员外郎掂拎手中锦盒,含糊应下,会“酌情进言”。
接着又去了两位御史府上,都是这般打点。
那些官员得了好处,嘴上虽不死,却也都松了口风,会留意此事。
安南使者做完这些,心里才踏实了些。
他回到鸿胪寺,暗自盘算:有这些大臣在中间周旋,再加上明日面圣时言辞恳切些,或许真能让大明打消出兵的念头。
当下便宽了心,倒在榻上,不多时便睡了过去。
御书房内,朱元璋正翻看着云南送来的军报,内侍进来回话:“陛下,安南使者已在鸿胪寺候着,是来请罪的。”
朱元璋闻言,放下军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哦?倒是来得快。”
他手指在案上轻轻敲着,又道:“这安南,倒真是能屈能伸。打不过便来求和,转过身又敢犯边,前番如此,此番又是这般光景。”
旁边侍立的内侍不敢接话,只垂着头听着。
朱元璋哼了一声,眼神沉了下来:“可这能屈能伸,也得分时候。屡教不改,若是次次都纵容,他们倒以为我大明是好糊弄的。”
他拿起朱笔,在军报上圈了几个字,道:“让他们等着。朕倒要看看,这次又能出什么花来。但有一条,兵是定然要出的,断不能再让他们觉得,几句软话便能了事。”
罢,将朱笔一搁,目光投向窗外,似已看透那安南使者的心思。
御书房内静悄悄的,只那炭火偶尔爆出点火星,映着朱元璋脸上的坚毅,再无半分犹豫。
次日早朝,奉殿上依旧庄严肃穆。朱元璋端坐龙椅,目光如炬。当值内侍高声唱喏:“安南使者上殿——”
只见那安南使者捧着一封表文,躬着身子从殿外进来,走到丹墀之下,“噗通”一声跪倒,连叩三个响头,口称:“罪臣叩见大明子,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这一跪,姿态比上次更低,脸上满是惶恐之色。
待抬起头时,声音带着哭腔:“陛下,国先前糊涂,边将无知,擅动刀兵,惊扰了占城,也违逆了朝号令,实是罪该万死!我国国王日夜自责,特派罪臣前来,献上薄礼,恳请陛下降罪,只求朝息怒,莫要动兵啊!”
罢,又将手中表文高高举起。
内侍接过呈给朱元璋,表文上字字句句皆是认罪之语,把过错全推到边将身上,国王已将人拿下问罪,还愿年年增加贡物,以示悔过之心。
使者跪在地上,头几乎贴着地面,浑身微微发颤,一副任打任罚的模样。
殿中群臣看在眼里,有的面露异色,有的仍面无表情,只等着朱元璋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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