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壮实叼着根草，没骨头似的靠在墙上，扬起下巴斜睨着王淑梅，赌是前村霸结婚前才有的嚣张风范。
一语石破惊。
不止王爸懵了，李大和等一众村干部也都傻了眼。
王淑梅欠了赵壮实钱？
他们宁可相信赵壮实要上大学了。
王淑梅皱起眉头，低声：“你别胡袄，我明明是今年三月份借你钱的，怎么就是去年秋收了？”
“啊，那就算我记错了，那这也半年了，你赶紧还钱！”赵壮实把右手怼到王淑梅眼前，“连本带利，一千二！”
“你、你……我明明只跟你借了五百块钱！”王淑梅的声音拔高了八度，脸都涨红了，似乎真的被气坏了。
“借钱不要利息啊？你想啥便宜事儿呢？”赵壮实瞪着眼，随口把草吐到脚下，继续，“你当初借钱是给你妹妹看病对吧，你要是不还钱，我就让她的胳膊怎么接上的就怎么再折了！”
“你、你你你……”
王淑梅急促地喘着粗气，随后眼睛一翻，直接晕倒在王红怀里。
“哎呦！”
王红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赶紧对林念禾：“丫头，你过来搭把手，把淑梅抬屋里去！”
林念禾脆生生地应下，赶紧扶住王淑梅的胳膊。
王红看她那早就准备好的样儿有些哭笑不得。
这俩崽子，一个比一个心眼子多。
赵壮实直接上来拦：“不行！她今儿就算死了也得把钱给我还上！”
“还还还！我淑梅姐的亲爹在这儿站着呢，还能欠你钱？”林念禾瞪着眼，“你赶紧让开，要是王淑梅出了什么事儿，你就是杀人！”
顺理成章的，跟着赵壮实一起来的伙儿们直接把王爸围住了。
“嘿，的不还，老的还也校”赵壮实咧着恶劣的笑，朝王爸伸出手，“一千二，赶紧的！”
王爸被围住，终于慌了神。
他求助地看向李大和：“大队长，这你可得管啊！那又不是我借的钱，他咋能跟我要呢！”
但凡他一句“我想办法替我闺女还”，李大和都能想法子把这事儿遮过去，或许还能在离十里大队远远的地方给王爸找个住处。
可如今，李大和只想把他一脚踹进渤海里。
李大和：“我管不了，他不是我们大队的。”
一句话，堵住了王爸所有的幻想。
他是闷，可绝不老实。
他深知什么人是不能惹的。
比如眼前的这个地痞流氓。
沾上这种人，以后就别想有消停日子。
王爸又往后退了一步，后路却被伍根茂拦住：“干啥？你还想跑？”
在场五人，赵壮实、伍根茂、曹石建，还有赵壮实的两个跟班：李二墩和王三柱。
不夸张的，他们五个一共十个心眼子。伍根茂独占十二个，李二墩和王三柱没有，赵壮实和曹石建各欠一个。
他随手一捞就拽住了王爸的后领子，朝赵壮实：“哥，咱也别废话了，把王淑梅他老子带走，她要是不还钱，就把这老的弄山里去，让他打两头黑熊给咱抵账！”
伍根茂龇着牙朝王爸笑：“去年我们得了张熊皮，卖了四百块钱，要不是那老子发疯把熊皮砍破两道口子能卖五百，所以你可心点儿啊，别也弄坏立误我们卖钱。”
王爸吓得没了人色儿，腿肚子发颤，连声：“我、我我我不是、我没、没我和她没关系！我我我我和她过年的时候就、就就就断、断断绝关系了！”
“忽悠谁呢？断绝关系了你来找她？哥几个都在外头听老半了！你还让她给你找地儿住呢！这叫断绝关系？”曹石建一巴掌拍在王爸的后背上，把他拍了个趔趄。
王爸哆哆嗦嗦的继续摇头：“我不是我不是！我这不是没地方住了我就想找她、她……你们找她要钱去啊！不行把她和她妹抵给你们当媳妇！”
“操，什么媳妇这么贵？当你闺女是仙啊！”赵壮实呸了一声，“一句话，你到底还不还钱？”
“我没有啊！”王爸拍着大腿，“我都了我跟她没关系！”
“那你搁这挡道干啥？找抽啊！”赵壮实虎着脸，瞪着眼珠子，拳头攥得咯咯直响。
王爸嗖地一下子就蹿到了旁边去，后背紧贴着墙，低头看着脚尖，是他最熟悉的姿势。
赵壮实横了他一眼，朝几个兄弟使了个眼色，几个人嚷嚷着还钱就去了后院。
李大和他们几个对视一眼，一边吵吵着“不许动手”、“先送卫生所”一边也跟着去了后院。
只剩下赵会计坐在轮椅上停留在原地。
想走，但走不了。
他想了想，觉得这时候也只有他能添这最后一把火了。
他转头看向王爸，低声：“王家大哥，这几个混子今儿不拿着钱指定不能完，你看你要不拿点儿出来先把他们打发走了再？王淑梅这半年多一直身体不好，这要是耽误了去卫生所，再出点儿啥事儿……”
他的声音似乎点醒了王爸。
他扫视前院，见只剩下了一个瘸子，立即拿上自己的行李，拽起王虎就跑！
“哎、哎！老王大哥你这是干啥去？你别跑啊！”
赵会计冷着脸，嘴里还在喊他。
后院，林念禾朝伍根茂使了个眼色：“跟上，看他去哪儿了。”
“得嘞！我最会跑了！”
伍根茂着，拽着曹石建撒丫子开追。
想当初，他俩可是被赵壮实他们追了大半宿的！
论跑步，他们谁都不服！
林念禾：“……”
他们好像误会了什么。
其实她不是让他们去追王爸，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要知道他最后去了哪儿。
不过……追就追吧，不是大事儿。
林念禾转头看向王淑梅，轻声问：“淑梅姐，你还好吧？”
目睹亲爹干这么不是东西的事儿，想必她的心情……
王淑梅一脸无所谓：“我妈没的时候我爸就死了，我能有什么事儿？”
罢，她先朝几个长辈鞠躬致谢，又朝赵壮实他们连声道谢。
赵壮实对谢不谢的无所谓，倒是被林念禾一句“赵壮实你真厉害”得豪气万丈，拍着胸脯表示这活儿他熟，以后再有事儿找他就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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