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此行藏剑
翌日清早。
李缓推开了门，伸了个懒腰，昨晚的一切发生的太过于突然，让李缓感觉到一阵不真实。
长久的逃亡生活，从来没有像这一次一样能够安心的睡够一整个夜晚。
李缓将全身上下整理干净，打量了一下四周。
这是寺中东边的一排厢房，大概有十来间。对面的的西厢房相距不远，东西对称，也有十来间。右手边是一层靠山的矮房，居中的房门上挂着一块牌匾，上书“籍海”两个大字，边角上隐约还有落款，不过李缓相隔较远，看不清楚具体写些什么。房后一座孤山，看上去单独成岭，不与其他峰峦相接，一条路自山脚幽幽盘山而上，在目力尽头被浮云遮住，消失不见。
李缓往前院走去，这宁音寺藏于山林之中，建筑颇具规模，但一路上走将过来，李缓却极少见到僧众，也没有听到打坐念经的声音。
走到前方一座大殿外面，李缓抬眼一瞧，搭便是寺中的“大雄宝殿”了，之间门口立了两尊石雕，左边为一头威猛的大象，长着六颗长长的象牙，右边则是一棵不知什么品种的石树，雕刻的枝繁叶茂，栩栩如生。
李缓对于佛教不甚了解，印象中寺庙这种建筑是比较注重沿着中轴线左右对称而建，很少见到左右雕刻出现迥然不同的情况。
“李施主，昨晚睡得可好？”
李缓往声音方向一瞧，只见玄礼大师正在林边一处石桌前，旁边煮茶的声音“呜呜呜”，已是沸腾，而颜仲昌正坐在桌前，颇有兴致的在翻阅一本佛教典籍。
李缓赶紧走过去，行了一礼：“见过颜太师，玄礼大师，昨晚睡得十分安稳，以致今日都起的晚了些。”
颜仲昌放下手中典籍，笑呵呵地：“年轻人不必与我等老骨头相比起早，人老了睡得便少了。”
玄礼大师端上煮好的茶水，倒好了三杯，递给颜仲昌与李缓，自己也坐了下来：“颜太师精神矍铄，尚且忧心朝政，老衲可是愧与太师相比。”
李缓接过了茶，轻轻抿了一口，只觉清香四溢，比昨晚的茶有过之而无不及，不晓得是不是因为今日心里卸下重担的缘故。
“这早上的沅江，用上清晨收集的露水煮开，当真是世间极品，今日走了就不知道下回还能不能喝得上啦。”颜仲昌喝了一口，闭着眼回味。
“那颜太师此行便多带一些，好消一消路上的风尘。”玄礼大师笑道。
颜仲昌摆摆手叹道：“罢了罢了，沅江离开了你宁音寺，风味便少了大半，还是留些念想在这，不然我回京了之后，整个南方怕是都没有我挂念的东西了。”
玄礼大师阿弥陀佛了一声，也浅浅尝了几口茶水，不再话。
一时间安静了下来，李缓心中想道：对了，簇距离京城遥隔千里，要来一瘫真是千难万难，他们二人定是不知道下次相聚是何时了。
“阿弥陀佛，那颜太师便多留几日，此去时间充裕，并不急在这一两日。”玄礼大师对着颜仲昌劝道。
颜仲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唉，此去藏剑谷有令在身，事关重大，路上难免或有波折，实在不敢再过耽搁。”
李缓对于江湖中事了解甚少，藏剑谷这个名字听着十分耳生，也不知这位朝廷一品大官千里迢迢来这么远所为何事。
“朝堂那些担子过于沉重，颜太师可想过告老归隐，与玄礼品洺对弈？宁音寺虽，这里的沅江可是喝不完呀。”玄礼大师笑着打趣。
“你个和尚莫要拿我寻开心了，你我相交几十年了，莫还不懂我么？我做了几十年的官，一下子让我告老退隐反而有些不适应，况且当今下动荡，我是属实放心不下的。”颜仲昌无奈苦笑。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颜太师忧心朝政，忧心下，实乃朝廷之幸，百姓之福。”玄礼大师单手举在胸前，朝着颜仲昌轻轻一鞠。
颜仲昌心中暗叹，自己这一生为官自诩清廉，在下人心中口碑极佳。可终了回头再看，自己看上去为百姓做了很多事，细细回想起来，好像即便没有自己，这下的百姓该怎么生活还是怎么生活，自己似乎并没有让这个下变得更好。
“渐之，走吧，该出发了。”颜仲昌一口喝光了杯中茶水，对着李缓道。
这时颜仲昌第一次叫自己的表字，李缓受宠若惊，回道：“是，子听凭太师吩咐。”
玄礼大师将颜仲昌与李缓二人送到了寺门口。
只见寺门处已经停将好了一辆马车，软衾柔皮，看上去颇为华丽舒适，两名车夫装扮的男人站在旁边等候。
这时旁边一名黑衣劲装男子走到颜仲昌面前，一拱手道：“大人，行装都已准备妥当了。”
“嗯好。对了，何束，这是渐之，暂且与我们同校”颜仲昌点零头，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转头问李缓：“渐之，你可会骑马？”
“回太师，会的，我的马便在那边不远处。”李缓回了一句。
何束看了一眼李缓，对他点零头便算是打过了招呼，然后就徒了一边。
李缓也看了看何束，这人与昨日叫何缚的面容相似，大概是一对亲兄弟，眼前何束看起来比何缚年纪大一些，气质却有些不同，面相看上去似乎更加亲和一些。
颜仲昌没再答话，转头对玄礼大师道：“和尚送到这里留步吧，这便走了，下次再来见你。”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颜太师此行艰辛，老衲会在此时时为太师祈祷平安顺遂。”玄礼大师低下眉目宣了一句佛号。
颜仲昌摆了摆手，转身上了马车，两名车夫也坐到了车上，一扬马鞭，马车慢慢动了起来。
何束向玄礼大师略一拱手，也不多言，飞身上马，跟在了马车旁边。
李缓牵来了自己的马，骑上去，转身对玄礼大师挥了挥手：“玄礼大师多加保重，晚辈日后再来拜访。”
玄礼大师站在原地，仍然是一脸带笑，手指缓缓的拨动手上的佛珠，待一行人走得远了，玄礼大师才慢慢回过头，闭着眼轻轻抬起头，一脸落寞地喃喃自语：“居盛，此行不易，你……千万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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