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了，碎石悬在半空，噬灵鼎的红光出现了一瞬的晃动。
洛尘的手指还扣在嗅引器上，掌心渗出的汗让外壳有些滑。他知道那一瞬间的波动意味着什么——扰频香生效了。不是侥幸，不是错觉，是真正打乱了对方的灵力凝聚节奏。
但他没有松一口气。
玄阴老祖站在战场中央，权杖微微抬起，眼神扫过四周裂开的地面。那双眼睛没有焦距，却像能穿透岩层、看穿藏匿者的呼吸节奏。他没话，可整个战场都绷紧了。
洛尘缓缓收回手，将嗅引器贴在胸口，用衣袖擦去表面湿痕。他的指尖还在发抖，不是因为怕，而是灵力透支后的自然反应。他闭了一下眼，再睁开时，瞳孔已经转为琉璃色。
系统界面在意识中浮现，边缘闪烁着暗红警告：“核心模块运行异常，功能限制开启倒计时。”
他不理会，直接调出香料空间。
剩下的材料少得可怜。风蚀花蕊只剩一点残渣，地脉灰烬几乎见底，连基础防护香的底液也只剩下薄薄一层。刚才那一剂“扰频香”几乎耗尽了所有高阶储备。
可他还需要一种新的香。
不是为了防御，也不是为了干扰。这一次，他要主动制造破绽，把整个战场的地脉震动变成武器。
他回忆起系统里曾提过一个古方——“裂地引灵术”。那种术法不需要施术者亲自操控，而是通过激发大地本身的震频，引发连锁共振，最终撕裂灵力结构。但它的引子极难获取，名为“地鸣之息”。
而现在，这片龟裂的大地正在持续震颤。每一道裂缝都在释放微弱的共鸣波，就像心跳一样规律。这些频率原本杂乱无章，但如果有一股外力介入，就能将其统一、放大。
这就是机会。
他立刻开始推演。将残余的风蚀花蕊与地脉灰烬混合，加入微量自身精血作为传导媒介。这不是系统给出的配方，是他自己根据震频数据反向计算出的比例。当他在脑海中完成三次模拟调配后，系统突然弹出提示：
“检测到环境共振趋势，建议添加震荡载体。”
洛尘立刻低头，从身侧岩缝中抓了一把带着震感的碎土。土粒细，握在手中能感觉到轻微跳动。他心筛去杂质，只留下最核心的部分，投入玉钵。
玉钵是随身携带的老物件，内壁刻着七道浅纹，对应七种基础香型流转路径。他左手稳住容器，右手并指如刀，在空中划出三道符印。淡金色符文自指尖溢出，缠绕上玉钵边缘，激活内部微弱的聚灵阵。
材料开始融合。
风蚀花蕊化作灰雾，地脉灰烬沉入底部，精血与碎土悬浮其中，缓慢旋转。随着符文引导，几种成分逐渐形成稳定的螺旋结构。一股极轻的震感顺着玉钵传到手臂，像是某种东西即将成型。
系统界面再次闪动：“新配方未收录，是否命名？”
他盯着那团仍在变化的雾状物，低声：“叫它‘引灵香’。”
话音落下，最后一道符文嵌入玉钵中心。文一声轻响，整支香水凝成。它没有颜色，也没有气味，但放在掌心时，能感觉到皮肤下的血管随着某种节奏轻轻跳动。
成了。
洛尘迅速将香水分成四份，三份封装进微型扩散器，最后一份留在袖中备用。扩散器是特制的瓷瓶，表面涂有隐灵釉，能在低灵力状态下保持稳定传输。他打开香符网络残余节点，切换至群控模式，把触发指令编码成一段静流传讯香的波动频率。
这种传讯方式几乎不会引起灵力波动，只有佩戴同源香囊的人才能接收到。目前战场上还有三人潜伏，虽然无法移动，但意识尚存。只要他们在听到特定频率时按下扩散器按钮，就能实现同步释放。
他一个个输入坐标，确认信号连接成功。三个绿点在虚拟地图上亮起，分布在东谷边缘、北坡断崖和南侧灌木带。位置不算理想，但足够覆盖主战场。
接下来是时机。
他不能现在就发动。玄阴老祖虽然暂停了“焚魂”，但随时可能重新启动。一旦杀招再度凝聚，他们就没有第二次机会。唯一的突破口，就是对方再次施法的瞬间——那个灵力运转最密集、也最容易出现衔接停滞的节点。
他必须等。
洛尘靠回岩壁凹陷处，调整呼吸节奏。琉璃色的瞳孔微微收缩，进入调香师冥想态。这不是普通的静心，而是一种高度集中的精神状态，能让感知力提升数倍，甚至捕捉到空气中细微的灵流变化。
他开始监听。
玄阴老祖的脚步动了。
一步，落在焦黑的土地上，没有声音，可地面的裂纹却随之延伸了一寸。
第二步，权杖轻点，一圈黑气扩散，压得周围草木尽数枯萎。
他在走动，也在搜寻。
洛尘屏住呼吸，手指贴在袖中香瓶上。他知道对方找不到他。香符网络已经关闭外联，扩散器也没有主动信号。只要不动，就不会暴露。
可萧寒那边传来一阵微弱的雷息波动。
那人还活着，身体靠着残存的雷灵护体维持最后一线生机。哪怕昏迷，体内的雷脉仍在自主运转，像一盏快要熄灭的灯，忽明忽暗。
这波动很轻，但在洛尘的感知里格外清晰。
它提醒着他，这一战不只是为了活命。
是为了反击。
玄阴老祖终于停下脚步。他站在噬灵鼎前，抬起手，掌心朝上。黑气自四面八方涌来，在他指尖汇聚成一条细线。那是新一轮法诀的前兆。
洛尘的指尖收紧。
来了。
他闭上眼，脑海中预演最后一次释放节奏：诱饵香雾先行，扰乱注意力；主香由他手动触发，作为共振起点；三名队员同步响应，形成环形震波叠加。
只要差半息，就会失败。
他把香瓶移到掌心，拇指抵住瓶盖。只需要轻轻一推，就能开启释放程序。
外面，玄阴老祖的手指缓缓屈起。
黑气缠绕指节，噬灵鼎发出低沉嗡鸣。红光再次亮起，比之前更凝实，像一根烧到极致的铁针，直指虚空。
洛尘的呼吸降到最低。
他知道，下一秒，就是生死之分。
他睁开眼，嘴唇微动，吐出两个字：
“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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