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执事弟子叩响了静室的门。
洛尘睁开眼,指尖在香囊上轻轻一划。系统界面无声展开,右臂的封存状态还剩六日。他站起身,月白长衫未染尘灰,腰间翡翠香囊微光流转。
门外递来一枚玉符,上面刻着长老召集令。
他没有多问,只点头示意。弟子退下后,他抬手将一道香粉洒向门槛。粉末落地即融,若有人带敌意踏入,香气会立刻转苦。这是他布下的第三道警戒。
走出静室时,色阴沉。山风穿过回廊,吹动檐角铜铃。他顺着石阶上行,脚步平稳。五位长老已在议事殿偏厅落座,争论声隔着门户传来。
他立于侧廊,未入主位。
“此邪修必须公开处决。”坐在左侧的红袍长老拍案而起,“让各派看看我逍遥派的手段。”
“你这是在引火烧身。”对面青衣长老冷冷开口,“他背后牵连域外邪气,若当场魂灭,反噬之力足以震裂护山大阵。”
“那便加固结界,严加看管!”
“你以为囚牢能困住黄泉秽香?三日前洛尘带回此人时,我就察觉封印已有松动迹象。”
殿内一时沉默。
洛尘站在廊下,右手轻抚香囊。系统自动运转,将每位长老的灵力波动记录下来。其中一人气息断续,像是刻意压制什么。他不动声色,目光落在那人袖口——一道极细的暗纹一闪而逝,不是本门印记。
红袍长老又道:“既然如此,不如炼其神魂,抽离秽香本源。只要掌握配方,我们也能制出克制之物。”
青衣长老摇头:“贸然炼化,等于替他完成献祭仪式。”
两人争执不下,其余三位长老各自表态。两派立场分明,气氛紧绷。
洛尘依旧未动。
直到红袍长老提出:“明日午时,当众焚炉炼魂,以儆效尤。”
他这才开口:“如果炼魂会触发契约反噬,你们打算用多少弟子的命去试?”
声音不高,却让所有人停下言语。
首位长老抬眼看向他:“你会反噬,可有依据?”
“系统判定。”他在心中默念,表面只道,“此人身上的黑气并非单纯毒素,而是活体寄生。它在生长,也在传递信息。一旦死亡,信号中断,接收方自然会有回应。”
殿内安静下来。
红袍长老皱眉:“你是,外面还有人在等消息?”
“不然他为何敢孤身犯险?”洛尘淡淡道,“一个人不怕死,要么是疯子,要么……背后站着更可怕的东西。”
首位长老沉吟片刻,最终挥手:“暂缓处决。改为每日巡查,三人轮守,结界内外加设七道验灵阵。若有异动,立即上报。”
众人应下。
会议散去时,已入夜。
洛尘走出偏厅,沿着回廊缓校身后脚步轻响,一道银发身影从拐角走来。
婉清戴着冰晶面纱,手中握着一截折断的树枝。她走到他面前,低声:“我在西岭边界发现了痕迹。”
“什么痕迹?”
“树皮上有烧灼印,不是雷火,也不是地脉热流。是一种冷焰留下的,像是……人为点燃后又迅速熄灭。”
洛尘眼神微凝。
“我还感觉到一道神识扫过结界。”她继续,“很淡,转瞬即逝。但那种窥探的方式,不像寻常探路。”
他取出一包香粉,递给她。“这是‘灵痕嗅香’,你下次巡夜时洒在边界土层上。如果有外来者踏足,香味会变成铁锈味。”
她接过,指尖擦过香囊边缘。那一瞬,两人灵力轻微共鸣,香囊表面泛起一圈涟漪。
“你不信他们能守住那个人。”她看着他。
“我不信没人想让他死。”他,“或者……想让他活着。”
她静了片刻,“你准备做什么?”
“等。”他,“等他们露出破绽。”
远处钟声响起,是夜巡交接的信号。
婉清转身要走,又停下。“东峰守夜弟子换了人,原本轮值的两个都没出现。新来的是临时调派,但我没接到通知。”
洛尘眸光一沉。
“你让人查过吗?”
“还没来得及。我想先告诉你。”
他点头。“接下来几,你巡哪一段?”
“北谷到西岭一线。”
“那里靠近禁地旧址。”他,“我去过一次,地下有残留香道,可能是早年废弃的传讯通道。”
她微微睁大眼:“你还知道这些?”
“有些事,我没。”他语气平静,“你按原计划巡夜,带上这个。”他从香囊中取出一枚薄如蝉翼的香片,“贴在耳后。若听到不该有的声音,比如低语、铃响、或是风里夹着哭声,立刻捏碎它。我会收到感应。”
她接过,心收好。
“你也心。”她完,身影隐入夜色。
洛尘站在原地,抬头望向主峰深处。
囚牢位于地底三层,由三重禁制封锁。长老们自以为万无一失,但他知道,最危险的从来不是破门而入的人。
而是那些本就站在门内的人。
他抬手,指尖划过右臂。皮肤下那道黑线仍在,虽被压制,却比前几日更刺痒。系统提示:【封存时效剩余五日十七时辰】。
他闭眼,调出任务面板。
【解析黄泉秽香残留样本(进度0%)】
奖励栏依旧空白。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战斗结束那,他曾在通道尽头看到一道蓝光。不是自然生成,也不是法器反光。那是人工调配的信号香才会有的色泽。
如果当时有人在那里,那就明,围攻不是偶然。
是一场安排好的猎杀。
而猎杀的目标,不只是他。
也可能包括那个被俘的黑袍人。
他睁开眼,走向自己的静室。
路过一处岔道时,他停下脚步。墙边有一盏长明灯,火焰微微晃动。他走近几步,伸手探向灯芯。
温度不对。
正常的灵火应该是暖的。
这团火,带着一丝凉意。
他收回手,指尖沾了一点灯油。
凑近鼻端闻了一下。
没有气味。
但他知道,真正的灵油燃烧会有淡淡的檀香。
这盏灯,被人换过了。
他没有声张,只是将一粒香粉弹进灯盏。粉末融入油中,瞬间沉底。
如果再有人来点灯,这盏火会自己熄灭。
他继续前行,步伐未变。
回到静室后,他第一件事就是检查四角的警戒香阵。三处完好,只有靠窗的那一角,香粉颜色略深。
有人来过。
但没进来。
他走到窗边,推开半扇。夜风涌入,吹散最后一丝残香。
下方是悬崖,再远是云海。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指尖符文尚未消散。
他知道,这场风波不会停。
也不会慢。
他必须比他们更快。
他取出一张新纸,写下三个字:查灯火。
然后将纸投入香炉。
火焰升起,烧成灰烬。
门外传来送药弟子的脚步声。
他没有回头,只:“放下就校”
脚步声停在门口,接着是托盘落地的声音。
他听着那声音,突然问:“你是今才调来负责我这里的?”
外面的人顿了一下。“是。”
“之前是谁?”
“王师兄。”
“他人呢?”
“听……被调去南峰守夜了。”
洛尘笑了下。
“你叫什么名字?”
“陈……陈林。”
“陈林。”他重复一遍,“你进来一下。”
门被推开一条缝。
他坐在蒲团上,背对着门,手里拿着一支未点燃的细香。
“把药放在桌上,转身,闭眼,站三息。”
外面的人没动。
他慢慢转过头,紫眸在昏暗中泛着微光。
“我的话,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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