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斯莱·沙克尔的任命在德拉科看来，是有些自取其辱的。
这乌姆里奇大概真以为派一个精英傲罗过来，就能彰显她那可笑的“监管力度”。
德拉科笑了笑。
华夏玄秘司的临时联络点就设在对角巷附近一家租来的空铺子里，比乌姆里奇的联合办公室还简陋，看来东方的法术是没办法把生活变得更精细的。
店铺中央有几道闪烁着微光的红色符文在空中无声交织，构成一个立体的无形结界。
阿愿就坐在结界里。
他换了身干净的麻瓜套头衫，捧着一杯热可可，口啜饮，看起来就像个无害的邻家男孩。
而金斯莱·沙克尔，那位被寄予厚望的“监督者”，正站在结界外。
他的脸上挂着一种德拉科从未见过的、近乎温煦的笑容。
“你得对，阿愿。”金斯莱低沉的嗓音里，满是发自肺腑的认同，“傲罗的职责不只是执行命令，更是守护我们内心的正义。”
结界里的少年抬起头，那双纯净的眼睛里，几乎要溢出孺慕的光。
“我就知道，沙克尔先生。”阿愿的声音温柔而真诚，“我第一眼见到您，就知道您和他们不一样。您是我见过的，最勇敢、最无私的巫师。”
金斯莱的胸膛不自觉地挺得更高了。
他那张总是紧绷着、刻满警惕的脸，此刻线条柔和得不可思议。
德拉科站在门口，只觉得一股寒意顺着后颈的汗毛向上爬。
他身旁的艾德里安也停下了脚步。
“这蠢货……”德拉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他不会真的信了吧？”
艾德里安没话。
那双黑沉沉的眸子，只是静静地看着结界旁的金斯莱，像在观察一块有趣的标本。
“哦，你们来了。”金斯莱终于注意到了他们。
他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但那种骨子里透出的愉悦感分毫未减。
“来看看阿愿吗？”他用一种介绍新朋友的语气，“他是个好孩子，只是有些……特别。”
德拉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好孩子？
那个差点让他们在沼泽里喂蜘蛛的怪物？那个用几句谎言就让他灵魂出窍的讹兽？
“沙克尔，”德拉科的语调拖得长长的，淬满了马尔福式的讥讽，“你确定你的魔杖，今没有再变成别的什么蔬菜？”
金斯莱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又恢复了那种诡异的平静。
“德拉科，我知道你对他有误解。”他认真地看着德拉科，眼神诚恳得像个赫奇帕奇，“但他不是黑魔法生物。他只是……被我们误解了。”
德拉科感觉一阵恶寒。
最可怕的是他发现金斯莱的表情，他的语气，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在宣告他对此深信不疑。
“他只想让大家更快乐。”金斯莱继续，他看向结界里的阿愿，目光变得无比柔和，“他告诉我，他的力量并非故意撒谎，只是他的存在，会让他周围的人，更容易相信那些美好的事物。”
“这是一个可怜的、被误解的孩子。”金斯莱下了结论。
德拉科张了张嘴，一个字都骂不出来。
就在这时，艾德里安走上前。
他只是伸出手在空中虚画了几下。
德拉科看不懂那是什么，却能感到一股微弱的清凉气息，从艾德里安的指尖散开，如水波般无声地扫过整个房间。
艾德里安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他转过头，对德拉科轻轻摇了摇头。
德拉科心头一沉。
他明白了。
金斯莱没有被恶意控制。
他是自愿的。
他心甘情愿地，沉溺在了讹兽为他编织的，那个“被理解、被认同”的美好陷阱里。
“沙菲克先生得对。”一个温和的声音从店铺后面传来。
司空明走了出来，他身后跟着脸色铁青的雷霆。
“讹兽的力量，并非强制篡改记忆。”司空明平静地解释，“它更像一面镜子，一面放大镜。它会照出你内心最深处的渴望，然后用谎言去满足它。”
“它让你相信，你最渴望相信的东西。”
“所以，让人沉沦的，从来不是讹兽的谎言。”司空明看着金斯莱，轻轻叹了口气，“而是人自己内心的脆弱。”
“一派胡言！”
一声尖叫猛地从门口炸开，多洛雷斯·乌姆里奇冲了进来，她那身被泥污玷污的粉色套装，让她看起来像一块正在发霉的蛋糕。
她显然听到了司空明的话，那张蛤蟆似的脸上涨得通红。
“这是最邪恶的东方蛊惑术！”她用魔杖指着结界里的阿愿，声音尖利得刺耳，“我早就过，这些东西充满了危险！沙克尔已经被他腐蚀了！”
她转向金斯莱，脸上满是鄙夷和失望。
“你太让我失望了，沙克尔！竟然会被这种低劣的幻术迷惑！”
金斯莱皱起了眉，脸上那份温和的愉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冒犯的严肃。
“副部长女士，我没有被迷惑。”他沉声反驳，“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阿愿是无辜的。”
乌姆里奇像是听到了大的笑话。
“无辜？”她咯咯地笑了起来，“他让整条街的麻瓜陷入混乱，袭击魔法部的官员！现在，他还蛊惑了一位精英傲罗！我宣布，必须立刻将他转移到阿兹卡班！交由摄魂怪处理！”
“不行！”
这一次，开口的不是金斯莱，而是司空明。
他脸上的温和笑容彻底消失，语气里带着一种山岳般的沉重。
“乌姆里奇副部长，我必须警告你。”司空明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店铺的空气都为之一凝，“听你们的阿兹卡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那是讹兽最好的养料。一旦将他关进去，他的力量会在摄魂怪的影响下彻底失控。”
“到那时，他扭曲的就不仅仅是几个饶认知了。”
“他会让整个阿兹卡班所有的囚犯，都相信自己是无辜的，相信自己是正义的化身，相信他们理应向整个魔法界复仇。”
司空明看着乌姆里奇，一字一顿地道：“你，是在试图制造一场史无前例的、无法挽回的灾难。”
乌姆里奇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她显然也想到了那个可怕的后果。
但让她在一个东方人面前退缩，比杀了她还难受。
“危言耸听！”她强撑着喊道，“魔法部有能力处理任何意外！”
就在这时，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身影，站了出来。
金斯莱·沙克尔。
他向前一步，高大的身躯如一堵坚不可摧的黑墙，挡在了乌姆里奇和那个结界之间。
“副部长女士。”他看着乌姆里奇，目光锐利如炬，充满了属于一个正直傲罗的压迫感，“我认为司空明部长得有理。我们不能冒这个风险。”
“更重要的是，”他顿了顿，声音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正义感，“阿愿是无辜的，我们不能因为对未知力量的恐惧和偏见，就去伤害一个无辜的孩子。”
整个店铺死一般的寂静。
德拉科目瞪口呆。
乌姆里奇的脸色由惨白转为铁青，再由铁青转为酱紫色。
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像是下一秒就要炸开。
“沙克尔……”她从牙缝里挤出他的名字，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冰冷的杀意。
“你被停职了。”
她几乎是吼出了这句话。
然后她高高举起了自己的魔杖，用一种歇斯底里的声音，对着身后那名不知所措的傲罗尖叫道：
“执行我的命令！强行突破！把这个生物给我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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