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我保证不，今晚我没来过。”王大卫信誓旦旦地承诺。
“多谢公子。”
“好，好。还有一件什么事儿？”
“咱家请公子卸甲。”
卸甲？王大卫低头瞅了瞅自己这一身儿。在这个时空，甲胄是违禁品。待遇嘛！差不多相当于另一个时空中的一麻袋冰毒。
穿这一身儿走出东华门，招摇过市，确实有点儿过分了。
可是，我卸甲的过程很麻烦，防御力为零。老张你要是等我卸到一半儿，突然掏出把刀捅过来......咱俩也不熟，别怪我多心。还有，这可还没出去呢！保不齐哪儿就藏着一支强弩。
王大卫转头看向曹七，用目光寻求援助。
曹七秒懂。心中好笑，王大卫胆的毛病又发作了。不过，很可爱，不是嘛？当即送回一个坚定的鼓励。
有曹七作保，王大卫也就放心了。但还有一个麻烦。
“老张，卸甲可以。我怎么拿啊？零零碎碎一大堆，还有，阿黄这身马铠七十多斤。要不，你给我弄辆车吧！算我借的，回头还你。”
借车，倒是个非常合理的要求。张茂则盘算着。可是，不好弄啊！
皇宫里当然不缺车马。不过，车归车辂院管理，马归骐骥院负责。从东华门到这两个地方，至少要穿过九个防区。
平时也就罢了，庆寿宫大总管这张脸还是很好使的，眼下可真不好。张茂则知道乱子已经平息，可人家还不知道呢！真碰上几个刚正不阿的，他也没辙。而且他也不知道今晚谁负责哪个防区。
之前从庆寿宫到东华门一路顺畅，那是因为这四个防区已经被王大卫杀穿了。
张茂则眉头紧皱，下意识地环顾四周。诶！有主意了。就在旁边不远，正是皇城司。这是一个执行特殊任务的单位。按规定，那儿应该长期存放着一套车马，以备不时之需。
现在就是不时之需啊！
张茂则请王大卫和曹七稍候，他去找沈九台谈谈。
事实证明，沈九台灵活通变，心有七窍，非常好沟通。
马车有了，再加上曹七作护法，王大卫当场卸甲。脱一件，就往车里扔一件。忙活了半，总算卸完。凶神恶煞的悍匪又变回了翩翩佳公子。
与张茂则拱手作别，坐上驾驶座，曹七则坐在副驾上，后面跟着阿黄，车轮碾东华门的门板，出来了。
汴梁的街道依旧繁华，与皇宫里面是两个世界。而王大卫的心态也起了些变化。
他现在完全不想知道曹七到底有没有喊过救命。弄那么明白干啥呢？真要细想，曹六、承影，都得费心琢磨。甚至，就连最开始的曾布......
何必呢？何苦呢？现在不挺好的嘛！洒家都赢了，大获全胜啊！
不过要按成功学大师的理论，王大卫的做法可是完全错误的。人家讲究的是：输了，要总结，下次别输；赢了，更要总结，下次好赢得更多。“成功”的道路上充满了鸡汤和鸡血。
王大卫却只想做咸鱼，谁都甭想让我翻身的那种。
相比之下，曹七依旧保持着高度的兴奋，一刻不停地跟王大卫聊。王大卫则有问必答，但其实都没过脑子。
如果他过了，那大概不难注意到，在曹七挑起的大片无关紧要的话题中，夹杂着几个与众不同的。
而曹七也顺利得出结论：承影，重重有赏。曹六，及格。那都是他应该做的。
人生就是这么不公平。
夜色中，两人回到西王庄。承影带着人热情迎接他们心心念念的曹七爷。
王大卫没看到王厚、张锦儿和董云蓝，一打听，原来是董云蓝对打麻将兴趣不大，玩了四圈儿就告辞了。王厚和张锦儿送她回城，还没回来。
有王厚，那就不用担心了。
三名婢女簇拥着曹七回二号楼，王大卫请几个男仆帮他把甲胄搬进一号楼，看着空空如也的马车，不由得泛起了嘀咕：
借的，得还。怎么还？明开回东华门，“哐、哐”敲门，我是来还车的。这个......我就怕里面的人产生一些不必要的想法啊！怎么看都不能这么干。那该怎么办？
没辙。不过不要紧，西王庄里有能人，甩锅。
于是，能干而又沉默寡言的曹有福就接下了这口锅。当然他也知道，这事儿得等明白才能去做。今晚，先把马车停到车库和马厩里吧！
西王庄的车库和马厩是连着的。不像皇宫，分成两处，还分别起了好听的名字。西王庄草创，没那么讲究。
不过西王庄有一样比皇宫强，有灯，电灯。
在明亮的灯光下，曹有福突然发现马屁股上有熟悉的烙印，车厢隐蔽处，有皇城司的暗记。顿时心中大骇。
这是，点我呢？王大爷，您没必要这样吧！我可从来没做过对不起您的事儿啊！那都是职责所在，没办法的。您就行行好，睁一眼闭一眼，让我做条咸鱼吧！
西王庄两咸鱼各有命数。庆寿宫中，皇宋三巨头正在召开紧急会议。不管信不信成功学，输家开总结会都是极其必要的，要不就别混了。
宫人都站在院外，彼此监视，不得靠近。
屋内，最后入场的赵顼跪倒在地，承认错误。毕竟，往前捋，最初就是他不管河湟，不理王韶，非要先朝王大卫下手，才导致了今的局面。
曹太皇太后命其起身，并直接承认今日之乱全是自己思虑不周所致，与赵顼无关。老太太不甩锅、不推卸，单凭这一点，足以令下须眉汗颜。
不过总结会，还是得从头儿开始。
当初赵顼想“拿下”王大卫，也是跟曹太皇太后和高太后请示过的。这事儿，跟某些帝王之学冲突。那学认为：皇帝不该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因为皇帝这个职业不能失败。
但曹太皇太后不同意这个观点。人要是一辈子只做有把握的事，那能有什么出息？而赵顼显然是想有一番作为，不愿跟他爹、他“爷爷”一样。所以，没把握也不要紧，只要能承受得起，尽可以大胆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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