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泼在义军营地的旗帜上，\"义\"字旗被风扯得猎猎作响，边角的破洞在暮色里像道狰狞的伤口。
林羽将最后一块玄铁令牌塞进怀中，令牌边缘被体温焐得发烫。帐外突然传来金属碰撞声，他掀帘而出，正撞见赵虎单臂扛着柄重斧，身后跟着百余名赤裸上身的锐士，每人背上都捆着三捆浸了桐油的柴草。
\"将军，都备妥了！\"赵虎左臂的绷带渗着血，却笑得露出两排白牙，\"弟兄们，今夜不把鹰嘴谷烧穿个窟窿，就不回来见你！\"
林羽目光扫过那些油亮的脊背，每道疤痕都在夕阳下泛着古铜色的光。他突然扯开披风，露出腰间缠着的炸药包——那是用盟会给的布防图换来的硝石，足足够炸塌半座山。
\"记住信号。\"林羽拍了拍赵虎的断臂，\"子时三刻，谷外三声炮响，你们就把柴草往粮囤里扔。动静越大越好，最好让联军以为咱们要同归于尽。\"
赵虎咧嘴笑：\"放心！保管让他们以为老爷打雷了！\"
帐内，苏烈正往箭簇上抹松香。三百名弓箭手列成三排，箭矢在火把下泛着幽蓝，那是混了剧毒的狼毒汁。\"将军，正面佯攻的弟兄都憋着股劲呢。\"苏烈掂拎手中的硬弓，\"就等你一声令下，把联军的注意力全引到西坡！\"
林羽指尖叩着案上的沙盘，鹰嘴谷的轮廓在沙粒间起伏。他突然抓起一把沙，狠狠攥碎：\"联军粮草囤在谷心的石窖里，有三层栅栏围着，暗哨每刻钟换岗一次。\"他指向沙盘西侧的断崖，\"盟会的密道就在这，只能容一人侧身通过，赵虎带五十人从这摸进去，剩下的随我从正门闯。\"
\"正门？\"苏烈皱眉，\"布防图上，正门有二十挺连弩，还有百余名重甲兵......\"
\"越是险地，越要出其不意。\"林羽拔出腰间短剑，在沙盘上划开道血痕，\"我带突袭队穿联军军服，混在换岗的队伍里。你们在西坡放箭时，连弩手必定转头驰援，那就是我们的机会。\"
帐外突然一阵骚动，苏烈猛地拔刀：\"什么人？\"
\"是我！\"帐帘被撞开，青衫客抖着一身雪粒闯进来，手里举着个油布包，\"盟主怕你们炸药不够，再送十斤硝石。\"他掀开布包，雪白的硝石在火把下闪着冷光，\"还有，联军今夜换了口令，'明月'对'清风'。\"
林羽指尖一顿：\"盟主倒是消息灵通。\"
青衫客笑了，指尖在沙盘上点零：\"谷心第三排粮囤是空的，下面藏着联军的火药库。炸那里，比烧粮囤管用十倍。\"罢转身就走，披风扫过帐门时丢下句，\"盟会的人在谷外三里坡等着，得手后往南撤。\"
帐内死寂，赵虎啐了口：\"这老狐狸，怕是早把咱们的退路算好了。\"
林羽却抓起硝石，塞进突袭队员的背篓：\"管他什么狐狸，今夜这粮草，咱们抢定了！\"
三更梆子刚敲过，鹰嘴谷的守军换岗了。二十名重甲兵扛着长戟走过吊桥，铁甲撞击声在夜雾里传出老远。林羽抹了把脸上的锅灰，跟着队伍往前挪，身后的突袭队员都换上了联军军服，每人怀里都揣着把淬毒的匕首。
\"口令！\"桥头暗哨突然喝问。
林羽低头拱手：\"明月。\"
\"清风。\"暗哨应声放行，火把照过他脸时，林羽突然拔刀，刀光如练，暗哨的喉咙瞬间多晾血线，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软倒在地。
\"快！\"林羽挥手，队员们如狸猫般窜上吊桥，铁索的吱呀声被远处的风声盖得严严实实。谷内巡逻兵正围着篝火赌钱，没人注意到阴影里闪过的黑影。
突然，西坡传来震箭雨声！
\"敌袭！\"喊杀声刺破夜空，联军的连弩手果然如林羽所料，纷纷转头驰援西坡。林羽眼中精光一闪，打了个手势，五十名队员立刻扑向谷心的栅栏。
\"铛！铛！铛！\"斧头劈在木栅栏上，火星溅在粮囤上，发出刺鼻的焦糊味。守粮的士兵懵了片刻，等反应过来举刀时，早已被匕首抹了脖子。
\"快找火药库！\"林羽踹开第三排粮囤的木门，里面果然空无一物，地面上有块石板松动着。他挥斧劈开石板，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硝石的气味扑面而来。
\"将军！赵虎那边动手了！\"一名队员指着谷口，只见火光如火龙般窜上夜空，柴草烧裂的噼啪声混着联军的惨叫，震得山谷都在抖。
林羽将炸药包捆在箭簇上，搭弓拉满：\"都躲开！\"
火箭如流星般射进洞口，紧接着是崩地裂的轰鸣！石窖顶的泥土簌簌往下掉，粮囤接二连三地炸开，金黄的米粒混着火焰冲上夜空，像场滚烫的暴雨。
\"撤！\"林羽转身就跑，身后的爆炸声追着脚跟，联军的喊杀声从四面八方涌来。他刚冲出谷口，就见赵虎扛着个麻袋狂奔而来，麻袋里的米粒漏了一路。
\"将军！抓了个活的！\"赵虎把麻袋往地上一摔，里面滚出个穿锦袍的胖子——竟是联军的粮草官。
胖子吓得筛糠：\"饶命！我知道联军的秘密粮仓......\"
林羽一脚踩在他胸口：\"！\"
\"在......在鹰嘴崖的溶洞里......有......有五千石糙米......\"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青衫客领着三百名盟会死士奔来，每人手里都提着颗人头——竟是联军的暗哨。\"林将军，看来咱们得再合作一次。\"青衫客抛来一把钥匙，\"溶洞的锁，用这个能开。\"
林羽接住钥匙，金属冰凉刺骨。他望着火光冲的鹰嘴谷，突然放声大笑：\"告诉盟主，五千石糙米，义军分三成。剩下的，就当是你们的跑腿费！\"
赵虎扛着粮草官往马背上扔，突然回头喊：\"将军！你看上！\"
只见夜空炸开三朵烟花，红的绿的紫的，在硝烟里美得惊心动魄——那是苏烈的信号，正面佯攻的弟兄们胜了。
林羽翻身上马，玄铁令牌在怀中硌得胸口生疼。他拔出长剑指向鹰嘴崖，剑穗上的红绸在夜风中狂舞：\"弟兄们，再捞一笔！\"
马蹄声如雷，撞碎了鹰嘴谷的残夜。火把连成的长龙在山路上蜿蜒，像条苏醒的火龙，正咬着联军的尾巴，往黎明里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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