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汴梁，州桥旁的“草木染传习舍”内，烛火通明。京畿、江南、关西各坊栈的管事与匠人围坐案前，案上摊着三匹特色染布——西域名商定制的“丝路金”、江南荷花会急用的“荷露青”、关西牧人偏爱的“风沙褐”。这是青娘染坊每季一次的“成事案例讲习”，专为拆解各地经营巧思，让好法子在各坊栈间流转。
“去年西域胡商求购染布，既要耐风沙磨蚀，又要缀波斯缠枝纹，我等起初束手无策。”关西兰州坊栈的老张捧着“丝路金”染布，指尖划过布面纹路，“后想起京畿坊栈善绣、江南坊栈巧染浅金，便托驿使传信求艺——京畿派绣娘来教‘盘金绣’，江南送‘槐米染金’之法，三坊合力才成此布。”
这般讲习的由头，始于去年江南荷花会。彼时苏州坊栈遇订单潮，靠着“先收定银留货、调周边坊栈助产”的法子，竟未误一户交货。青娘见此，忽觉各坊栈皆有独门巧思：有的擅解急单，有的能融本地风俗，有的会改工艺应气候。若将这些法子一一拆解传扬，全坊的本事定能大进。
自此，染坊便立了“案例传习”的规矩，分三步走：
第一步：搜案例，细拆解
每月各坊栈将当月做成的难事记下——或是应对灾保交货，或是依本地喜好改花色，或是寻到省料的新法子。需写清“事发缘由、如何应对、用了几日、得了什么结果”，再托驿使送抵京畿总栈。青娘、沈行舟与温景然三人，会从中拣选能学能用的案例，细拆其中关键：比如苏州坊栈应对荷花会订单，关键在“提前一月收定、联动三坊产货、按水路近远分拨”，缺一不可。
第二步：聚汴梁，亲口讲
每季选汴梁这等四通之地，召各坊栈管事与匠人来。案例出自哪坊，便由哪坊的人亲口讲——讲当时如何犯难，听了谁的建议，试了几次才成。讲完还要当场演示：比如关西坊栈讲“风沙褐”如何耐磨损，便取两块布，一块是寻常染法，一块是加了“沙棘汁固色”的，让众人亲手揉搓，看哪块不易起毛。
第三步：归本坊，试着用
讲习后，各坊栈要带案例册子回去，依着本地情形改法子。江南坊栈听了关西“风沙褐”的固色法，便试着在染布时加本地常见的“菱角壳汁”，染出的布竟也耐得住梅雨浸泡；京畿坊栈学了苏州“收定留货”的法子，在年节订单前用，果然少了许多临时缺货的麻烦。一月后，各坊栈还要把试用法子的结果写下来，再托驿使传回总栈。
“讲习不是为了夸谁本事大，是为了让好法子像染布的染料一样，渗到各坊栈去。”青娘执烛走到案前，将三匹染布并排放好，“咱们这染坊像一棵大树，各坊栈是枝丫，只有枝丫间互传养分，树才能长得壮实。往后，若有其他染坊愿来听，咱们也欢迎——好手艺、好法子，多一人会，便多一分兴旺。”
烛火映着众饶脸，案上的染布在烛光下泛着柔光。匠人中有声议论的，有的要把“盘金绣”学回去，有的想试试“菱角壳固色”。这些从案例里拆出的巧思，就像种子，要在各坊栈的土地里生根发芽。往后江湖经营的路，靠着这般互学互鉴，青娘染坊的名号，定能在更多地方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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