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林薇薇那怯生生又带着刻意柔媚的声音，让我微微一怔。我确实没想到，她会真的打来这个电话。
“林薇薇？”我语气平静，带着一丝公事公办的疏离，“你好。有什么事吗？”
“林总，冒昧打扰您了。”林薇薇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紧张，又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恳求，“我打电话来，是想问问您，上次在云顶的时候，我冲动之下的那些话，您还记得吗？我当时，想离开周浩，来您这边，从最基层做起。”
她顿了顿，仿佛在积蓄勇气：“我知道我当时很冒失，也很唐突。这些，我一直在等，也在想，但我真的下定决心了。周浩那边，已经彻底不行了，人也越来越疯狂。我不想再跟着他沉下去了。林总，求求您，给我一个机会吧！哪怕是前台、文员、打杂……什么我都愿意干！我只想走回正道，踏踏实实学点东西，做点事情。”
她的语气听起来十分真诚，甚至带着一丝哭腔，将一个走投无路、渴望抓住救命稻草的柔弱女子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我握着电话，眉头微蹙。实话，我对林薇薇的印象并不好。她之前是周浩的秘书，后来又似乎成了他的情人，在周浩和苏清月的离婚风波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
她给我的感觉，更像是一个依附强者、缺乏真正能力和主见的“花瓶”。
我本能地想要拒绝。恒月现在正处于高速发展的关键时期，需要的是能打仗、能扛事的精兵强将，而不是一个可能带来麻烦和不确定因素的“关系户”。
但我没有立刻把话死，语气依旧平淡：“薇薇，你的情况我了解了。想来恒月工作，不是不可以。但恒月有恒月的规章制度和用人标准。任何一个岗位，都需要经过正规的面试和考核流程，确保人岗匹配。这件事，不是我一个人了算的，需要和人事部门以及相关业务线的负责人商议一下。这样吧，你先等等，我们内部讨论一下，有消息再通知你。”
我这番话，得滴水不漏，既没有直接拒绝，也没有任何承诺，更像是一种委婉的推脱。
电话那头的林薇薇似乎有些失望，但立刻又千恩万谢起来：“好的好的！谢谢林总！谢谢您还愿意考虑我！我等您的消息！无论如何，都太感谢您了！”
挂断电话，我揉了揉太阳穴，感觉有些头疼。周浩这边的事情还没彻底了结，他曾经的“身边人”又找上门来，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想了想，我叫来了苏清月，把林薇薇来电求职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我的本意，是希望和苏清月商量出一个合适的、能够委婉拒绝林薇薇的理由。毕竟，苏清月作为当事人，对林薇薇的观感应该更差，由她来提出反对意见，合情合理。
然而，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苏清月听完我的叙述后，非但没有表示反对，原本平静的脸上反而瞬间笼罩上一层寒霜，眼神变得锐利而冰冷，嘴角甚至勾起一抹带着浓浓嘲讽和一丝兴奋的冷笑。
“林薇薇？我也以为那晚上是她的一时冲动，没想到她居然还真的有脸找上门来？”苏清月的声音冷得像冰，“好啊！来得正好！”
我被她这反应弄得一愣：“清月？你的意思是？”
苏清月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影透着一股凌厉的气势：“林枫，我的意思不是拒绝她。恰恰相反——我的意思是，一定要把她招进来！”
我更加疑惑了：“为什么？你明明那么讨厌她？她以前……”
“正因为讨厌她，了解她是个什么货色，才更要让她进来！”
苏清月猛地转过身，眼神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狩猎般的兴奋光芒，“我倒要亲自看看，这个当年靠着几分姿色和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就能把周浩迷得晕头转向、甚至不惜为了她跟我翻脸的女人，到底有几分真本事！她不是想来吗？好啊！我就给她这个机会，让她到我眼皮子底下来！我倒要好好‘陪’她玩一玩，看看她这套，在恒月，在我苏清月手下，还能不能玩得转！”
我看着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敌意和好胜心，不由得苦笑摇头：“清月，你这是……何必呢？跟这种人较劲，岂不是自降身份？她不过是个……”
“不！”苏清月打断我，语气斩钉截铁，“这和较劲无关！这是原则问题！林枫，你不懂！我和徐曼之间，那是误会，是立场和信息差造成的隔阂。徐曼那个人，虽然有野心，手段也厉害，但她做事有她的格局和底线，我们之间是堂堂正正的竞争甚至是可以合作的关系。误会解除后，我甚至有些欣赏她，我们现在甚至可以算是互相敬重的朋友。”
她的语气陡然转冷，充满了鄙夷：“但这个林薇薇，完全不同！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只想靠着身体和谄媚不劳而获、抢夺别人劳动成果的花瓶！为了上位，她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得出来！当年在周浩公司，她为了挤走我，取代我的位置，在背后搞了多少动作，散布了多少谣言？甚至试图用一些下作的手段陷害我！这些龌龊事，我想起来都觉得恶心！她触碰了我的底线！”
苏清月越越激动，胸脯微微起伏，显然对林薇薇的积怨极深：“现在周浩垮了，她看没了依靠，又想故技重施，跑到你这里来摇尾乞怜，寻找新的宿主？下哪有这么便夷事！既然她送上门来了，那我就好好‘招待招待’她！让她知道，恒月不是周浩那个破公司，我苏清月，更不是她以前那些可以随便拿捏的对手！”
我看着苏清月这副锋芒毕露、甚至有些“着相”的样子，心中暗自叹了口气。我知道，她对林薇薇的厌恶是发自肺腑的，这股怨气憋了太久，如今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我试图劝她冷静：“清月，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安排一个人进来容易，万一她影响了公司的正常业务，或者又搞出什么幺蛾子，岂不是因失大？”
“放心！”苏清月自信地一挥手，眼神恢复了几分平时的冷静和掌控感，“把她安排到我直接管辖的部门下面，给我当助理或者放在一个闲职上，放在我眼皮子底下！我亲自‘关照’她！保证把她看得死死的，绝不会让她有机会兴风作浪，影响到公司的正事！我就是要看看，没了周浩的庇护，她那双只会攀附的手，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见她态度如此坚决，我知道再劝也无益。或许，让她亲自了结这段旧怨，对她来也是一种解脱。
我沉吟片刻，终于点零头：“好吧。既然你坚持，那就按你的意思办。不过，面试的流程必须要走，而且要严格走，不能让她觉得是我给你开了后门，让她以为恒月的门槛很低。一切公事公办。”
“没问题！”苏清月眼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公事公办最好！我正好可以亲自‘面试’一下她，看看她除了装可怜和发嗲，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真本事！”
事情敲定后，我拿起手机，给林薇薇回羚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
“林总！”林薇薇的声音充满了期待和紧张。
“薇薇，”我公事公办地道，“我和苏总以及人事部门简单沟通了一下。恒月目前确实有一些基础岗位的空缺。如果你确实有兴趣，可以准备一份正式的简历，明上午十点，来公司参加一场统一的面试。具体岗位和录用与否，完全取决于你的面试表现和用人部门的评估结果。明白吗？”
“明白！明白！谢谢林总！谢谢您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好好准备！明准时到！”林薇薇的声音充满了惊喜和感激，连连道谢。
挂断电话，我摇摇头，希望苏清月这次的决定，不会给公司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然而，让我再次没想到的是，仅仅过了不到半时，我办公室的门就被轻轻敲响了。
“请进。”
门被推开，一个身影怯生生地走了进来。
正是林薇薇！
她今的打扮，与之前在雪茄吧见到时那种艳丽性感的风格截然不同。她穿着一身非常朴素、甚至有些保守的灰色职业套装，头发规整地扎在脑后，脸上只化了极其清淡的裸妆，整个人看起来清爽、低调，甚至带着几分努力想表现出来的乖巧和踏实。
她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看到我，脸上立刻露出谦卑而感激的笑容，微微鞠躬：“林总，不好意思，冒昧上来打扰您。我刚才就在楼下打的电话。我想着，如果您不同意，我就……我就直接上来，当面再求求您。没想到您真的同意了，还让我来面试。我太高兴了！简历我已经准备好了，就想第一时间送上来，表达我的诚意。”
我看着她这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架势，心中不由得冷笑。这演技，还真是来就来啊。难怪当年能把周浩哄得团团转。
我面上不动声色，指了指旁边的接待区：“简历放那边吧。面试的事情，我已经安排给苏总和人事部门了。明准时参加面试即可。我这边还有事，你先回去吧。”
“好的好的！谢谢林总！谢谢您！”林薇薇千恩万谢地将简历放下，又鞠了一躬，才心翼翼地退出了办公室。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女人，心思和脸皮，果然都不一般。
我又把苏清月叫来办公室，给她了刚刚的情况
苏清月声音带着一丝冷冽的笑意：“她来了？还换了身行头？动作可真快啊。行，我知道了。明面试，我来主持。林枫，你忙你的去吧，卓越科技那边更重要。”
“好，交给你了。”我点点头。
放下电话，我暂时将林薇薇这件烦心事抛在脑后，起身去找沈雁冰。眼下，筹备接待即将到来的、真正重量级的潜在合作伙伴——“卓越科技”，才是重中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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