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乾艰难扭动着脖子，他们处心积虑想陷害的奶娃，正眨巴着大眼睛，脸上没有丝毫的嘲笑，只有孩子看到不理解事物时的好奇，甚至……还担心他们弄脏衣服挨骂？
那一刻，张乾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对比起周围哄笑的同门，这个他们一直嫉妒的娃娃，反而是真心实意关心他们？
羞愧、难堪、还有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触动，淹没了他。他的脸烧得厉害，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土里。
囡囡见他们光扭来扭去却不话，还以为他们是卡住了或者爬不上来。
“你们是不是出不来啦？”她眉头皱起，一副“包在我身上”的大人模样，“别怕，你们拉住我的手，囡囡拉你们上来！”
着，她又使劲伸向坑里，想去拉离她最近的张乾。
“别……别……”张乾看到手伸过来，想开口阻止，却被舞蹈动作带得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音节。他可是听过这祖宗一巴掌拍碎桌子的！让她拉？胳膊还要不要了？
可他根本躲不开！
囡囡一把抓住了张乾挥舞着的手臂，囡囡觉得这个哥哥好像比看起来重一点。
“嘿咻！”她奶喝一声，使劲儿往上一拽！想要把“卡住”的哥哥救上来。
她完全没控制力道，那自己都没搞清楚有多恐怖的神力爆发！
“嗷——！！！”坑里顿时响起一声惨叫，都盖过了周围的哄笑声。
张乾只觉得一股巨力从胳膊上传来！他感觉自己的肩膀关节处发出了一声“嘎嘣”声，剧痛席卷全身！他整个人就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向上提了一大截！
他另一只手和腿还在不受控制地乱舞，一定程度上抵消了部分力道，加上坑壁的摩擦，才没让他真的飞出去。但被囡囡抓过的胳膊，已经软软耷拉了下来，动弹不得，钻心的疼！
“啊！”囡囡也被张乾的惨叫吓了一跳，下意识松开了手。张乾“噗通”一声又摔回坑底，抱着脱臼的胳膊，疼得冷汗直流，舞蹈动作彻底变形，只剩下痛苦的抽搐。
“对……对不起！”囡囡看着张乾痛苦的样子，脸一下子垮了，眼圈也红了，手足无措地道歉，“囡囡不是故意的…囡囡只是想拉你上来…呜呜…你的胳膊是不是断了……”
她是真的想帮忙，没想到又把事情搞砸了。
“老大！怎么了？”
这时，瓮声瓮气的声音响起。大黑扛着黑铁棍冲了过来。他远远就听到这边有动静，担心囡囡出事，赶紧跑来查看。
他一到坑边，就看到囡囡眼圈红红地快要哭出来，又看到坑底三个扭来扭去的人，顿时眉头拧成了疙瘩。
“他们欺负你了？”大黑第一时间护在囡囡身前，黑铁棍往地上一顿，眼神不善地看向坑里。
“没有没有，”囡囡连忙摇头，指着坑里，带着哭腔，“是坏蛋哥哥们掉坑里了，还在里面跳舞，囡囡想拉他们上来，可是…可是不心把那个哥哥的胳膊弄疼了…哇……”她越越委屈，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大黑一听，看看坑里的惨状，又看看哭得伤心的老大，大概明白了。
他对着坑里瓮声瓮气地：“抓住我手！”
瘦高个和矮胖弟子早就跳得筋疲力尽，灵力也快耗光了，抓住大黑的手。大黑稍微一用力，就像拎鸡一样把他们两个先后提出了土坑。
两人一出来，就瘫软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虽然舞蹈停止了，但身体还残留着惯性，时不时抽动一下。
最后，大黑看向疼得脸色发白的张乾。张乾心里有点发怵，但又不敢不上去，只能忍着剧痛，用没受赡手抓住。
张乾一上来，看着自己红肿变形、动弹不得的肩膀，疼得直吸冷气，心里五味杂陈，又是后悔又是后怕。
囡囡走到张乾面前，脸上还挂着泪珠，怯生生地问：“坏蛋哥哥……你……你疼不疼？囡囡不是故意的……”
张乾抬头，看着眼前眼泪汪汪的奶娃，再想起自己之前那些嫉妒和算计，脸颊火辣辣的，比胳膊还疼。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不出来，只是复杂地摇了摇头。
大黑站在囡囡身边，黑着脸，居高临下看着瘫坐在地上的三人，尤其是张乾，瓮声瓮气地发出他自以为最严厉的警告：
“不准再欺负我老大！”
他顿了顿，似乎在思考怎么加大威胁力度，然后指了指那个坑：“不然……不然下次，俺把坑挖更深！让你们跳个够！”
这威胁听起来憨憨的，但配合他刚才轻易就把两人提出坑的力气，以及张乾现在还剧痛的胳膊，显得格外有服力。
瘦高个和矮胖弟子吓得连连摇头摆手：“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张乾也低着头，“嗯”了一声。
三人试图从地上爬起来，结果身体还残留着肌肉记忆，站起来的时候，脚步虚浮，下盘不稳，走路姿势古怪，一扭一扭的，像是还在跳滑稽的舞步。
这模样顿时又惹得周围还没散去的弟子发出压抑不住的哄笑。
三人脸涨成了猪肝色，恨不得把脑袋塞进衣领里，互相搀扶着，在指指点点的目光中，一瘸一拐逃离了现场。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
暗处，一棵大树的枝叶轻微晃动了一下。
夜修罗慵懒地靠在树干上，将坑边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看着豆丁眼泪汪汪道歉、又看着那几个蠢货狼狈逃窜的样子，血红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讥诮。
“以德报怨？呵，伪善的把戏。”他低声嗤笑，语气里带着惯有的嘲讽。
但不知为何，看着豆丁真心去关心“坏人”……他心里，漾起了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涟漪。
他甩了甩头，将莫名其妙的感觉抛开，身形悄然隐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是离去时，他的嘴角，似乎向上弯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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