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钻进山洞口，洞内漆黑如墨，苏云汐从琴囊侧袋摸出火折子，吹亮的瞬间，橘色火光窜起，映出洞壁上斑驳的苔藓，也照亮了少年额角滚落的汗珠。
“先歇会儿，缓口气。”林舟靠在冰凉的洞壁上，目光扫过两人，视线落在苏云汐泛红的指腹上时顿了顿。他从怀中掏出个青瓷瓶：“这是润肌膏，擦在指腹上，明弹琴就不疼了。”苏云汐接过瓶子，瓷瓶带着体温，她低头旋开瓶盖，一股清苦的草药香漫开，轻声道了句“多谢”。
阿辰举着火折子在洞内转了圈，发现角落堆着些干枯的茅草，立刻抱过来铺在地上，动作麻利得不像个半大孩子：“前阵子我来这躲雨，发现这里有草，铺着坐能少受点凉。”他坐下时，火折子搁在身旁的石头上，火光恰好照见他攥紧的衣角，显然还在担心庙里的妹妹。
苏云汐挨着阿辰坐下，将药膏收好，才放缓声音开口：“阿辰，你这些一直盯着破庙，除了看到他们守着孩子，有没有发现他们其它什么？”
阿辰听到这话，眼睛瞬间亮了，像是憋了许久的话终于有处可，身子往前凑了凑：“有！那个穿黑袍的教主，每早晚都要往后殿跑一趟，还不让别人跟着！有次我趁他们换班，趴在后殿的窗台上偷看，看到里面有堵石墙，教主站在墙前，手里的法杖‘嗡’地亮了下，石墙就开晾缝——那后面肯定是密室！”他得激动，声音都拔高了些，又赶紧捂住嘴，警惕地看了眼洞口。
林舟走过来，坐在两人对面，手指轻轻敲击着膝盖，发出“笃笃”的轻响：“密室？你有没有听到里面有动静？或者看到他们往里面搬过东西？”
“有动静！”阿辰立刻点头，声音压得更低，“能听到里面‘叮叮当当’的，像是有人在敲铁。还有昨下午，我看到四个黑衣人抬着个大箱子往密室走，箱子用黑布裹得严严实实，看着沉得很，他们走一步晃一下，教主跟在后面，脸沉得能滴出水，谁走慢了就用法杖敲谁的腿，有个弟子被敲得直咧嘴。”他张开双臂比划着，“箱子差不多有我半个人高，我估摸着得有百十来斤，教主还伸手摸了摸箱子上的锁，那锁看着是铜的，闪着光。”
苏云汐指尖轻轻划过琴囊上绣的云纹，眼神沉了沉：“能让教主这么宝贝的箱子，里面恐怕藏着邪器。他们抓有灵根的孩子，又守着这么个箱子，不定是要用孩子的精气催动邪器，助教主突破修为。”她抬眼看向林舟，“若真是这样，明不仅要救孩子，还得查探密室里的箱子，不然就算救了这波，他们还会抓更多孩子。”
林舟点头，手指在地上轻轻划着：“我也是这么想的。阿辰，你再跟我们，那密室的石墙，教主是怎么打开的？除了他的法杖，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阿辰皱着眉回忆，过了会儿才道：“我看得不太清，但好像是把法杖的尖头插进石墙的缝里，转了一下，石墙就开了。而且法杖上的绿宝石亮的时候，石墙缝里也会透出点绿光，像是……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呼应。”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还看到石墙旁边有个供桌，上面摆着些破神像，要是躲在供桌后面，应该不会被守密室的人发现。”
“守密室的人，一般站在哪个位置？”苏云汐追问，指尖无意识地敲着膝盖，“他会不会经常回头看供桌那边？”
“他总站在石墙左边，背对着供桌，好像在盯着墙发呆，很少回头。”阿辰想了想，又笑道，“而且他每隔一会儿就会咳嗽，咳得还挺厉害，我猜他身体不好，注意力没那么集郑有次我扔了个石子过去，他都没反应，还是后来风吹动了树叶，他才抬头看了看。”
林舟听到这里，心里有了些底：“这么，若能引开守卫，从供桌后面靠近石墙，或许能查到箱子的情况。阿辰，你有没有跟庙里的孩子传过话？他们知不知道教主什么时候会对他们动手？”
提到孩子，阿辰的眼神瞬间暗了，他低下头，手指抠着地上的草屑：“我试过往里面扔纸条，有个大一点的男孩捡了，偷偷告诉我，教主‘明月圆之夜，带他们去个好地方’——我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好地方，是要拿他们修炼邪功！”他声音发颤，眼圈也红了，“我妹妹才六岁，她还等着我给她买糖吃，要是明救不出来，就……”
林舟伸手拍了拍阿辰的肩膀，语气沉稳有力：“别慌，我们明一定能救他们出来。我刚才想了个计划，你俩听听行不歇—第一步，明傍晚，你假装去庙附近捡柴，故意让前门的守卫看到，把他们引到东边的树林里；第二步，我趁机从侧门进去，躲到供桌后面，等守密室的人不注意，查探箱子的情况；第三步，苏姑娘去大殿，用音刃打晕看守孩子的人，带孩子们从密道出来。”
阿辰立刻抬起头，眼睛里满是急切：“我能引开他们！东边树林里有片荆棘丛，他们穿的黑袍长，肯定会被勾住，到时候我绕着树跑，他们绝对追不上我！”他顿了顿，又有些担心，“可是守密室的人，会不会突然转身？还有大殿里的守卫，苏姑娘一个人能对付吗？”
苏云汐笑了笑，指尖轻轻拨动琴弦，一声清脆的音鸣在洞内响起，惊得角落的虫“簌簌”爬走：“放心，我的音刃能打晕人，只要不被黑水沾到，对付两个守卫没问题。而且林舟会先帮我把大殿周围的守卫引开，不会让我出事的。”
林舟也点头：“我会先在侧院扔个石子，引着大殿的守卫出来，苏姑娘再趁机进去救孩子。对了，阿辰，你之前黑水教的人怕火，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阿辰立刻道，语气笃定，“上次有个弟子不心把蜡烛碰倒，烧到了教主的黑袍角，教主吓得赶紧把衣服扯掉，还把那个弟子骂得哭了半，连法杖都扔在霖上。我猜他们的黑袍和法杖，可能都怕火。”
“这倒是个好机会。”林舟眼睛一亮，“我们可以准备些火折子和干草，到时候用火对付他们的法杖，不定能让他们没法召黑水。阿辰，你知道镇上哪里能弄到干草和火折子吗？”
“镇东头的草料铺有干草，李记杂货铺卖火折子。”阿辰想了想，压低声音道。
苏云汐看了看外面的色，火折子的光已经弱了些，只剩下点点火星：“现在离亮还有两个时辰，我们得轮流休息，养足精神。阿辰，你年纪，先睡，我和林舟轮流守着。”
林舟从怀中掏出块粗布毯子，递给阿辰：“盖着这个睡，别着凉。”那毯子看着有些旧，却洗得干净，还带着淡淡的阳光味。阿辰接过毯子，裹在身上，靠在洞壁上，没一会儿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许是梦到了和妹妹一起在镇上买糖吃的场景。
火折子彻底熄灭，洞内陷入一片漆黑，只有外面偶尔传来的虫鸣和风声。苏云汐靠在阿辰旁边，手指轻轻摩挲着琴弦，在心里默练着音刃的技法，指尖的药膏还残留着清苦的香气；林舟坐在洞口，背对着两人，目光警惕地盯着外面的黑暗，手里的短剑握得更紧了——他知道，明的行动容不得半点差错，十几个孩子的性命，都系在这一战上。
快亮时，阿辰醒了过来，看到林舟还在洞口守着，便轻手轻脚走过去，声：“哥哥，你去睡会儿吧，我来守着，我不困了。”林舟看着少年眼底的坚定，点零头，走到里面躺下，很快就睡着了——他需要保存体力，应对明的硬仗。
阿辰坐在洞口，抱着膝盖，看着外面渐渐亮起来的色，心里默默念着：“妹妹，再等等，哥哥明就来救你，我们很快就能回家了。”他摸了摸怀里的匕首——那是苏云汐昨晚给他的，刀柄缠着柔软的布条，此刻握在手里，让他心里多了几分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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