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地上的风带着几分干燥的暖意时,谢凡收到了家里的信。
他躲在帐篷角落里拆信,指尖捏着信纸微微发颤。父亲的字迹一如既往地遒劲,却少了往日的严厉,字里行间满是认真的歉意,一句句解释当年的事,没有半分敷衍。母亲的信则絮絮叨叨,其实当年丈夫早就跟她认了错,只是在孩子面前拉不下脸,才让误会搁了这么久,末了还,他们不日就会来边关看他。弟弟的信里,那子得意洋洋地宣布,自己要娶媳妇了,打算先越过哥哥把亲事办了,字里行间全是“看我比你先”的雀跃。
谢凡没寄信回去。是谢头悄悄写了信寄回谢家,把他能被控制住的消息,还有那藏在心底的病根都了。所以家人才会突然寄来这么些信,像暖炉似的,一点点焐着他心里那块冰。
那几,谢凡的眼睛总带着点红,明眼人都看得出是偷偷哭过,偏他面上还装得跟没事人一样,玩闹得比谁都凶。弟兄们看在眼里,谁都没点破,只是默默相伴。
众人见谢凡心结渐解,便又开始劝余大海:“写封信回去吧,让那姑娘等你,别错过了缘分。”
余大海却只是闷头打磨兵器,一声不吭,眉头锁得紧紧的,像是还藏着什么解不开的疙瘩。许力看在眼里,也没多事,只:“随他吧,尊重他的意愿。”
另一边,秋灵总算敲定了趁手的兵器——还是大刀,而且得是两把一起用。为了练力气,她想出的法子让整个怪人营都开了眼。
只见她穿着一整套铁甲,脚上绑着沉甸甸的沙袋,手里还各举着一面盾牌,迈着“哐当哐当”的步子,在沙地上追着谢凡跑。那模样,活像只裹了铁皮的笨熊,偏她还跑得不慢,嘴里还喊着:“谢哥,等等我!我马上就能追上你!”
谢凡被追得没辙,回头吼:“老子怎么有种被铁狗熊追的感觉!”
“钢铁巨人好不好?”秋灵喘着气,脚步不停。
周围的弟兄们看得直乐,又觉得这脑回路实在清奇。
离午饭还有段时辰,沙地上的阳光已经晒得人发晕。秋灵蹲在余大海那副沉重的铁锁旁,双手抓住锁链使劲往上拽,脸憋得通红:“不对啊……我感觉最近力气涨了不少,怎么还是举不动这玩意儿?”
余大海看她连拖动都费劲,忍不住逗她:“西,你确定是力气大涨,不是饭量大涨?”
这话一出,旁边几个队友顿时低笑起来。
秋灵“哐当”一声把铁锁扔回地上,叉着腰犯嘀咕:“没道理啊!吃得多,不就该力气大吗?我怎么光吃不长劲?”
“老子也纳闷呢。”余大海挠了挠头,上下打量她,“你吃的比我还多,力气怎么成这样?你吃哪去了?”
秋灵也跟着陷入了自我怀疑。她确实能吃——自从进了怪人营,饭管够,她的饭量就一路飙升,如今比余大海还能造,顶得上两个成年汉子的量。可奇怪的是,她并没胖得离谱,只是瞧着壮实了些,远没到余大海那身腱子肉的程度,实在不合常理。
城墙上,黄少将落寞地走出大厅,脚步像灌了铅。卢成刚才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字字都透着绝望:“高人回话了,跟我猜的一样。云灵海没修过道,单靠《静心诀》就能让疯魔的人稍微安静些,明他有灵根,悟性也不错,但想靠他救北方人,没戏。”
“他自己能清醒,不过是上那位祖师爷,不愿自家扫撒杂役的童子疯魔,远远点化了一下。我们要是能上请动祖师爷,倒还有指望,可你觉得可能吗?道家修士什么条件都请不动。就算请下山,那点人数也是杯水车薪,根本控制不了了那么多疯魔的北方人。更根治不了。”
“至于云灵海……他要是再疯魔,祖师爷管不管,还两呢。别再在他身上花心思了。”
黄少将走到城墙边,扶着垛口往下看。烈日照在身上,烫得人发疼,心里却冰凉一片。当初抱了多大期望,如今就有多深的失落,像口枯井,怎么也填不满。
他的目光落在城下,正好撞见秋灵叉着腰、一脸困惑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
就在这时,秋灵的耳朵忽然动了动,像受惊的兽。她猛地抬头,视线直直撞上黄少将的目光,先是一愣,随即扯开嗓子高喊:“黄少将!来敌人了!”
秋灵那一声喊,像块石头砸进黄少将混沌的思绪里,他猛地瞪起眼,厉声追问:“多少人?”
“还不准,有点远!先让弟兄们准备着!”秋灵仰头回话,脚下已经开始往城墙根儿凑。
怪人营的兄弟们也立刻停下训练,急忙去准备战斗了。
黄少将没再迟疑,立刻吩咐身边亲兵:“去报告大将军!”自己则死死盯着秋灵,见她在城墙下坐下,闭眼凝神,显然是在细听敌情,便也按捺住急切,在城上候着。
卢成来得极快,大步流星登上城楼,一眼就看见城下静坐的秋灵,扯着嗓子问:“家伙,能确定吗?”
秋灵闭着眼,头也没抬,声音不大:“等会儿。”
“你啥?蚊子叫呢!”卢成耳力一般,听得含糊,当即怒了,“给老子滚上来回话!”
秋灵无奈地叹口气,睁开眼,抬头看了看城上吹胡子瞪眼的卢成,慢悠悠站起身,把腰间的刀紧了紧。
卢成见她起身,侧头对黄少将道:“去接一下,别让门口守卫瞎拦着。”
黄少将拱手应了,刚要转身去接秋灵,目光往下一扫,猛地僵在原地,嘴巴张了半没合上。
卢成正不耐烦,见他不动,当即骂道:“磨蹭什么?给老子快点!”
“这……属下接不了啊……”黄少将的声音都有些发飘,手指着城墙下,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
卢成一边数落“什么接不了,废物”,一边顺着他指的方向下意识瞥了一眼——下一秒,他到了嘴边的训斥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半晌才爆了句粗口:“我草你娘!”
只见城墙下的秋灵哪是在走路?她竟像只灵活的壁虎,手脚并用,正顺着陡峭的城墙砖缝往上爬!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已经爬得老高。
秋灵抬头看见城上两个惊掉下巴的将军,还不忘咧嘴喊:“接得了接得了!黄少将,扔根绳子下来呗?借把力能爬快点,免得大将军又骂人!”
卢成被她这话堵得没了脾气,嘴角抽了抽,没再吭声。黄少将回过神,赶忙招呼士兵:“快!找根结实的绳子来!”
绳子很快递了过来,一头顺顺当当地垂到秋灵身边。她伸手抓住绳头,刚想借力往上攀,手上才一用力,城头上就传来黄少将一声惊呼:“我草!怎么这么重?”
原来秋灵这一拉,一股巨大的力道顺着绳子猛往下拽,黄少将猝不及防,差点被扯得翻过垛口掉下去!亏得他反应快,反手就把绳子往城墙砖上绕了两圈,旁边的卢成也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绳尾,两人合力才稳住了势头。
城上城下一时俱静。
秋灵抓着绳子愣了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头看了看城上满脸惊色的两人,挠了挠头:“我……我没使劲啊?”
黄少将盯着她,磨了磨牙:“兔崽子……属秤砣的吗?”
秋灵抓着绳子,脸上泛起几分不好意思,仰头问:“要不……还是我自己慢慢爬?别累着你们。”
“爬个屁!赶紧给老子上来!”黄少将没好气地吼了一声,同时朝身边的士兵挥了挥手。
几个士兵赶忙上前,牢牢攥住绳子。卢成见人够了,便松开手,转身走到一旁的箭楼边等着,目光却紧盯着城下。
有了几个大男人合力拉绳,秋灵省了不少劲。她手脚并用,借着绳子的力道往上攀,动作比刚才快了数倍,不过片刻功夫,就抓住了城头的垛口。黄少将伸手一把将她拽了上来。
秋灵刚在城砖上站稳,还没来得及拍掉手上的灰,卢成已经转身:“跟我来。”话音未落,人已大步往一侧走廊走去。
“哎!”秋灵不敢耽搁,赶忙跑着跟上,铁甲在身上“哐当”作响。
黄少将捏着那根还带着余温的绳子,瞅了瞅绳结,又看了看秋灵跑远的背影,一脸难以置信——这混蛋看着不算壮实,怎么拽起来跟拉头牛似的?他甩了甩头,把绳子递给身边的士兵,也赶紧跟了上去。
卢成将秋灵带到城门正上方的城墙上,看了看城外茫茫黄沙,未见一个敌军,严肃质问:“你确定有敌军来犯?”
烈日当空,沙丘连绵起伏,连只飞鸟的影子都没有,更别提敌军了。
秋灵探头望了望,老实道:“我眼力一般,这么远确实看不见人。但我真听见了——他们没急着赶路,走得慢悠悠的,方向就是我们这儿。我听力能及的范围里,没别的城关,许头过,这附近也不可能有百姓。”
黄少将在一旁琢磨:“会不会是我们自己的队伍?从其他城关来我们紫云城的?”
“不可能。”卢成断然摇头,“军队调度,都会提前通知,没接到消息谁要往这边来。而且来也该走后门啊!”
秋灵几乎同时开口:“肯定不是盛乾军队!我们的兵行军脚步声整整齐齐。这帮人……跟街溜子似的,稀稀拉拉,还有人边走边聊,可我一句都听不懂。”
卢成追问:“什么口音?”
“不知道啊,叽里咕噜的。”秋灵皱着眉,“靖话是这么的吗?盛乾各地的话我都能听懂了啊,这个调门从没听过。”
黄少将用标准的京腔道:“靖话跟盛乾京话几乎一样。”
“那就是崇御话了!”秋灵眼睛一亮,“上次来的敌军里,领头的话调调就跟这个像,错不了!”
黄少将精神一振:“他们在什么?打算什么时候攻城?”
秋灵干笑两声,挠了挠头:“听不懂啊……”
黄少将嘴角猛地一抽,差点没忍住翻白眼。卢成深吸一口气,暗叫失算。
剧场
老鼠凶狠地指着猫:我现在和蝙蝠结婚了!将来我们的孩子生活在空中!再也不怕你了!
猫哈哈大笑,指了指树上的猫头鹰:看见没,俺媳妇!
喜欢硝烟淬骨劫红颜,涅盘真火铸圣巅请大家收藏:(m.37kanshu.com)硝烟淬骨劫红颜,涅盘真火铸圣巅三七看书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