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御门永真并未走向硝烟弥漫的三重防线。
他身影几闪,便出现在王寺公园西侧,一株树龄超过三百年的巨大银杏树下。
此处位于结界边缘,光幕在眼前流转,但比起他处,簇的光幕纹理中,隐约可见一丝极淡的五芒星暗纹——这是土御门家布界时留下的家主印记,唯有血脉与灵力皆纯正者方能感知并触发。
他驻足,左手虚按树干,感受着古树根系与地下灵脉传来的共鸣。
右手则在狩衣袖中结成“通界印”。
“同根而生,同脉而校暂借一途,以明真意。”
低诵声中,他周身的清蒙灵光与结界光幕上的五芒星暗纹产生了共振。
光幕如同被石子点开的水面,以暗纹为中心,漾开一圈仅容一人通过的、无声的涟漪。
没有巨响,没有闪光。
下一刻,土御门的身影已从树下消失。
百年银杏连接着结界内的心池。
几乎在他身影出现在心池之上时,土御门就立刻感觉到了不对。
不是“畏”那种污浊粘稠的压迫感,而是一种……“无”。
鸦雀无声,一片死寂。
连脚下的一方湖水,都泛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毫无生机的暗色。
如果不是历代家主在心池底部布下的五芒星阵仍在汲取极远处微弱的灵脉苦苦支撑,这方水池恐怕早已沦为连细菌都无法滋生的绝对死水。
土御门的灵识如蛛网般迅速铺开,随即,一股寒意自他骨髓深处窜起。
结界内,一切都在“死去”。
不是被“畏染”的那种狂乱或扭曲的“活”。
草木仍有形,却无生长之意;土壤仍在,却无孕育之能;空气凝固,仿佛连风的概念都被剥夺。
“这……不是‘畏’。”土御门喃喃自语,狩衣下的手指微微发冷。
他熟知“畏”的一切形态:它吵闹,它怨恨,它依附于故事与人心而活。它会让一切扭曲,但不会让一切死亡。
而这里正在发生的,是“死亡”本身。
是“死亡”的入侵!
莫名的,土御门身上泛起一阵寒意,难怪通讯会中断,因为通讯都几乎死亡。
那么——那交回来的三十七个人——是被送回来的尸体。
所谓“畏染”,从一开始就是假象。
那弥漫的阴气、那被操控的躯体、甚至红叶狩、青行灯的现身……都只是舞台布景。
是为了让阴阳寮、让高野山、让整个特殊对策本部,都能用自己最熟悉的认知框架——“百鬼夜斜“畏的暴走”——来理解这场灵灾。
所以他们才会用结界封锁,用梵音净化,用祝祷安抚……所有这些针对“灵性污染”的手段,就像用清水去浇灌一株塑料假花,徒劳无功。
而真正的灾难,根本不是“畏染”。
是替代。
对方要的不是统治,不是恐惧,不是信仰。
对方要的……是这片土地上所有的“生”,为某种存在,腾出“空位”。
难怪,难怪宴追阁下,一直的是“借壳上时。
这的的确确就是借壳!
那三十七具“人形”,已经被彻底掏空,用“畏染”掩盖了绝对的“死”,然后由西装男送给他们,表面上是诚意,实际上是把随时可被“替代”的空壳带出了结界外!
三十七具“人形”随时可以制造混乱!
简直,一举两得!
几乎是下一瞬,土御门就放出了言灵蝶。
他指尖轻点蝶身,声音因急迫而嘶哑,却字字如楔:
“净海法师:三十七归者非人,乃‘死’之伪壳!其所至处,‘生’必凋亡!速以‘断绝’之法隔离,切不可近,不可感,不可信!此非‘畏染’,乃‘替代’之灾!他故意让‘死亡’流出结界,既是试探,也为‘替代’铺路。”
言灵蝶蝶翅飞舞,带着丝丝缕缕的流光。
而此时。
“咚。”
一声沉闷的、仿佛巨兽心跳般的鼓音,自公园最深处的黑暗中传来。
不是来自五重塔,而是来自……地下。
整个心池的水面,随之漾开一圈违背物理规律的、粘稠的同心圆波纹。
土御门霍然抬头,灵识如遭重击。
一股庞大、古老、暴戾至极的妖气,如同沉睡的火山般轰然喷发,瞬间席卷了整个结界内部!
这妖气之纯正、之蛮荒,甚至让土御门瞬间辨认出了它的“身份”——
“大岳丸……?!”
传中统率伊豆诸岛、曾与坂上田村麻吕麾下大军血战的大妖怪!
其名与“畏”早已深深烙印在簇历史与传之中,是真正意义上的“古层”大妖!
不对……
这妖气太纯正了,纯正得……毫无灵性。
滔妖气与周围弥漫的“死”之领域之间,竟没有半分排斥与冲突,反而像油溶于水般,和谐得令人窒息。
真正的大岳丸,其“畏”应如烈阳焚海,会灼烧、吞噬、碾压一切异质之力。
而眼前这个……
——壳?
土御门甚至还来不及反应,一只纤细苍白的食指,对着空中那点微弱的蝶光,轻轻一划。
噗。
一声轻如叹息的湮灭声。
言灵蝶翅翼上最后一点灵光,如同被橡皮擦去的字迹,瞬间消失。
谁?泯灭了言灵蝶?
土御门迅速地回头。
心池旁,一座早已枯死、形如鬼爪的古老樱树阴影下。
那里,不知何时,停驻着一辆破败的、牛拉着的宫廷御所文车。
车上坐着一位身着十二单衣、面容苍白绝美却双目妩媚的妃子——文车妖妃。
文车妖妃缓缓收回手指,美丽的双眸转向土御门,嘴角向上弯起了一个微笑的弧度:
“土御门阁下,何必亲身涉险,闯入这‘死’之庭院呢?”
她的语调甚至带着一丝嗔怪,仿佛在责备一位不请自来的客人。
“妾身好不容易……才将这份‘终末’的滋味,心翼翼地拘束在这片的公园里,不去沾染结界边上那些鲜活的人世呢。”
谎言!
如果“死”已均匀覆盖整个结界,那么那“畏染”的假象就会被彻底揭穿!
因为他和净海法师会立刻发现这根本是“畏染”!不是“灵灾”!而是未知的入侵!!!
他们甚至连传中的大妖都侵入了!
“你不是她。”土御门道。
真正的文车妖妃,是一部失控的悲剧。
她的每一句话都应浸透着千年不化的怨毒与凄楚,是狂风暴雨,是泣血诗篇。她绝不会用这种近乎体贴的、带着一丝嗔怪的口吻话。
土御门的声音低沉下来,是确认后的凛然。
“你只是……穿着她传的皮,坐在她怨恨的车上。”
“内里,是别的东西!”
“你们到底是什么!?”
土御门厉声质问,但脑中灵光如电,将一切线索串联,“不对……你们不是在‘破坏’,也不是在‘征服’……”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文车妖妃,扫过那正在苏醒的属于大岳丸的庞大阴影,最后落在脚下这被“死亡”浸透却结构完好的庭院。
“你们是在……腾房子。”
“心翼翼,用畏染包装,生怕弄坏了……”
“然后,把不留痕迹地把自己‘装’进来。”
话音落下的刹那——
文车妖妃脸上的微笑消失了。
“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她的声音依旧轻柔,却没了那份刻意的婉转,变得平直清晰,“那就不能让你离开这里了。”
她完,地面突然炸裂!
大岳丸那条岩石构成的巨臂,五指大张,不是拍,而是抓——径直抓向池心土御门的身影!
干脆,直接,目的明确。
文车妖妃也动了。她没有再话,只是抬手,指尖对准土御门,一缕比夜色更暗、比池水更滞涩的“死”之气息无声凝结。
没有警告,没有宣告。
直接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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