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博览土御门家历代典籍,熟知所有古层大妖的记载,却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过这样的存在。
这东西不属于任何传,不属于任何已知的“畏”的形态,它就像是从“死”的本源中诞生的怪物,纯粹的“替代”本身。
“它没有名字。”文车妖妃的声音适时响起,依旧平淡无波,“或者,‘名字’这种属于‘生’的印记,不配加诸于它身上。”
她轻轻抬手,指向那团混沌巨物:“它是来‘入住’的。这片被我们清理干净的‘死’之庭院,就是为它准备的居所。”
混沌巨物似乎听懂了文车妖妃的话,周身的瘴气猛地暴涨,暗紫色的眼瞳锁定了土御门。
下一刻,它猛地抬起巨爪——那只爪子刚一凝聚成型,便带着摧毁一切的力量,朝着土御门狠狠拍来!
这一爪的威压,远比之前那具大岳丸的壳要恐怖百倍。
土御门只觉全身的灵力都被冻结,连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
周围的空间仿佛被彻底封锁,他连躲闪的念头都无法升起,只能眼睁睁看着巨爪不断放大。
骨骼在威压下发出悲鸣,七窍开始渗出血丝。
但土御门的眼睛却死死睁开,甚至催动最后一丝游离的灵力,注入怀中那枚与净海法师共鸣的勾玉——不是防御,而是试图在自身被毁灭前,将最后看到的“混沌巨物”影像与“替代”的真相,烙印进去!
哪怕魂飞魄散,此念必达!
“喂。”
“大块头,挡路了。”
一把扳手扔了过来,准确无误地砸在那只大手上,明明是轻飘飘的动作,却将那只即将挥下的大掌砸的偏离了预计路线。
混沌巨物的动作猛地一滞。
暗紫色的眼瞳中第一次浮现出类似惊讶的情绪。
土御门压力骤减,呛出一口鲜血,难以置信地看向扳手飞来的方向。
宴追抱着豆豆,不知何时已坐在心池边的石灯笼上,晃着腿,手里还掂着另一把扳手。
她的钢管之前敲地鼠敲断了,所以很务实地换了三把更结实的扳手。
一把用来敲,一把备用,还有一把在豆豆的怀里,是备用的备用。本来还想要备用的备用的备用,但豆豆表示有点重。
就在这时,门下彻喘着粗气跑了过来,他想把水面上的土御门扶起来,脚下却一个踉跄——
“噗通!”
他表演了一个标准的、水花稀烂的落水。
哦,对了,他没有土御门阁下那样踏水而立的修为,只能在死寂的池水里狼狈扑腾。
这声音不大,却让场中所有存在都卡壳了一瞬。
宴追掂扳手的动作停了。
她低头看向水里那个扑腾的笨蛋,脸上露出了货真价实的“这人没救了吧”的无语表情。
文车妖妃空洞的视线,微妙地偏移了一寸。
就连那混沌巨物,暗紫的眼瞳都似乎闪烁了一下,仿佛在解析这个完全不符合任何战斗的情况。
而就在这因滑稽意外强行创造的、不到半秒的全局呆滞里——
土御门怀中那枚勾玉,骤然亮起了微不可查的、如同临终叹息般的灵光!
他拼死注入的最后影像与“替代”的真相,在所有人注意力被笨蛋分散的刹那,沿着与净海法师的共鸣,送了出去!
“……成了。”
土御门咳着血,倒在池边,看着那抹灵光消散,嘴角扯出一丝解脱的弧度,随即彻底失去意识,滑入水郑
门下彻手忙脚乱地把他拖上岸。
就在他触碰到土御门身体的瞬间,怀中那枚刚刚完成使命的勾玉,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残留的意念波动——那是土御门在彻底昏迷前,烙印在其中的最后一丝不解与警觉:
宴追阁下……为何在此?防线……
这意念一闪而逝。
门下彻抹了把脸上的水,对着昏迷的土御门汇报,声音艰涩:“她……发现前面有自卫队重兵驻守,就……换方向了。”
他实在不想回忆那一幕——
他跟在宴追身后,眼看她杀气腾腾地朝那片钢铁防线笔直冲去,距离只剩最后十米,连对方枪口的寒光都能看清……
他都已经牙关紧咬,灵力虽然已经枯竭,身兽重伤,他依然准备扑上前,哪怕只能为她挡下半秒。
结果。
她一个干净利落的原地转身,走了。
是的,走了!!!
毫不犹豫,毫不留恋。
九十度转弯。
门下彻看到防线上的士兵都傻了。
其实他也傻了。
哪怕他听到防线上的自卫队有人回过神来在喊:
“……怎么办?”
“她走了?还打吗?”
“目标转向!立刻请示柴崎室长!快报告!”
就……尼玛感觉身心俱惫,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
接着,估计她一路上敲地鼠敲开心了,于是开始哼起了歌,用新扳手“邦邦”地继续敲着沿途那些地鼠,虽然不像不话时那么暴力了,偶尔还会失手在补一刀,甚至蹦出两句自言自语:
“当我傻?前面炮口都支棱好了。”
“条条大路通罗马,这条不行下一条。”
“反正结界这么大,有本事全给我焊死——”
“焊不死,我看哪条人最少就走哪条。牵”
门下彻当时跟在后面,世界观都在震颤。
这么……务实的吗?!
那他从到大看的那些热血动漫、轻里,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孝吼着友情啊羁绊啊就埋头往里冲的主角们,到底算怎么回事?!
“是男人就正面上”的三观,在这个女人面前,怎么就显得……脑子不太好使?
*****
“她脑子是不是不好使!为什么要转向?”柴崎的怒吼响彻指挥部。
水镜上的画面里,那个少女只是一个轻松的九十度转身,就把他精心布置的“三重绝杀防线”、准备在国会面前好好表演一番的“果断镇妖”戏码,衬得像一场用力过猛的滑稽戏。
他的剧本里没有这个!她应该恐惧、应该挣扎、应该在他的绝对武力下化为齑粉,成为他功绩簿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她怎么能……就这么简单地,走了?!
“你们也是蠢货吗?为什么看见她不直接开枪射击!?”
负责前线指挥的军官硬着头皮解释:“室长,交战规则规定,必须确认目标具有明确敌意或进入射程后……”
“规则?她现在就是最大的敌意!”柴崎猛地打断,手指几乎戳进水镜里宴追消失的方向,“一个能单枪匹马杀穿数百‘畏染者’的怪物,大摇大摆走到你们阵地前十米——你们居然在等‘确认敌意’?!”
他气得发笑,那笑声里带着毒:
“传令防线:目标已被判定为‘最高威胁’。下次接触——不需警告,不需确认。”
“见即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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