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远处传来清朗语声:
“看来九龙寺……是败了。”
无双城的人,终究到了。
为首的是大师兄卢玉翟,而他身旁那个背剑匣的少年,目光湛亮,眉宇间尽是飞扬神采,正是最近声名鹊起的少年才,无双。
无双年纪虽轻,傲气却盛。
寥寥数语不合,他指尖一挑,身后剑匣应声而开!
“云梭、轻霜、绕指柔、玉如意....”
四柄飞剑如活物般激射而出,分袭雷无桀、唐莲、司空千落与无禅。
四人各施手段抵挡,剑光缭乱,气劲四溅。
无双却似不耐烦了,眉峰一扬,再喝一声:
“风萧,去!”
一道青莹如碧玉的飞剑自匣中掠出,速度比先前四剑更快三分,直取正在入定的无心面门!
一抹青色的身影却先一步挡在了无心身前。
瑾瑜抬起手,指尖灵光流转,一柄冰莹长剑无声凝现。
她望着那疾射而来的风萧,唇角微弯:
“御剑之术么……刚好我也会一些。”
她剑尖轻点,凌空勾勒出一道柔和的弧光。
那弧光似水纹漾开,风萧剑刺入其中,速度竟陡然一缓,如陷流波。
“不妨……”瑾瑜抬眸看向不远处神情讶异的少年,眼里漾开清浅笑意,“讨教一二?”
“、弟、弟。”
无双那双亮得灼饶眼睛倏然睁大,先是惊讶,随即涌起更浓的战意:“你也会御剑?”
“略懂。”瑾瑜指尖轻拂,身侧冰晶凝聚,一柄、两柄、三柄……七柄剔透如寒冰的长剑悬空而列,剑尖微颤,发出清越的嗡鸣。
“有意思!”无双朗笑,手诀一变,“那便看看谁的剑更利,云梭、青霜、绕指柔、玉如意、风萧,剑来!”
五柄飞剑应声回转,与他身后剑匣中再度飞出的两道流光汇合,竟是七剑齐出,剑光交织如网,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锐气与骄狂,朝着瑾瑜笼罩而下。
瑾瑜并未驱动七剑迎击。
她只是轻轻一点,最左侧那柄冰剑倏然飞出,轨迹并非直线,而是划出一道柔和圆润的弧,恰恰迎上冲在最前的云梭。
叮!
一声轻响,云梭剑势微偏。
冰剑却不追击,借力回转,又以一个巧妙的角度擦过青霜的剑脊。
一柄冰剑,竟如穿花蝴蝶,在七道暴烈剑光中轻盈游走,每一次轻触都恰到好处地让飞剑的轨迹偏上一分,七剑合围之势隐隐滞涩。
无双“咦”了一声,手中剑诀加快。
七柄飞剑光芒大盛,攻势愈发急促凌厉,从四面八方刺向瑾瑜。
瑾瑜终于动了余下六剑,却并非硬碰硬地厮杀。
六柄冰剑飞旋而起,在她周身布下一层流转的冰晶屏障,剑光撞上,只激起圈圈涟漪与细碎冰屑。
“你的剑很快,很锐。”瑾瑜的声音在剑鸣中依然清晰温缓,“但御剑之道,不止于快与锐。”
她着,悬于身前的最后一柄冰剑忽然散开,化作数十片薄如蝉翼的冰晶,如一群灵动的银蝶,翩然穿过无双七剑间的空隙,轻轻拂向他的面门。
无双一惊,急忙召回两剑护在身前。
冰蝶却在他眼前寸许之处悄然消散,只留下一缕沁凉的寒意。
“剑随心动,而非心随剑动。”瑾瑜指尖再引,那游走的单柄冰剑忽然剑势一顿,随即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圆。
这个圆仿佛带有奇异的引力,竟将无双其中三柄飞剑的轨迹微微带偏,让它们险些撞在一起。
无双额角渗出细汗,他发觉自己的剑每与那冰剑接触一次,剑上附着的真气便会被化去一丝,不是震散,而是如同冰雪消融般无声无息地消退。
更让他心惊的是,对方那七剑看似防守,却始终牢牢掌握着节奏,仿佛在引导他、告诉他,你的剑,还可以这样走。
“你的剑意很盛,却失之圆融。”瑾瑜声音柔和,像在点评,又像在讲述,“过刚易折,过急易乱。你看......”
她周身六柄护体冰剑忽然同时向外一扩,冰晶屏障猛然放大,将无双所有飞剑轻柔却坚定地推开了尺许。
就在这一瞬的空档,最初那柄游走的冰剑骤然加速,化作一道几乎看不清的流光,不是刺向无双,而是绕着他飞掠一周,最终悬停在他眉心前三寸之处,寒意透骨。
无双所有飞剑僵在半空。
他怔怔望着眼前那柄吞吐着寒芒的冰剑,又看向对面笑意清浅的少女,脸上傲气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明亮的、近乎灼热的兴奋与敬佩。
“我输了。”他收剑回匣,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随即,他眼睛亮晶晶地看向瑾瑜,先前那点挑衅全化作了纯粹的好奇与亲近:
“你的御剑术……和我的不一样。”他皱皱眉,试图找到准确的词,“反正很舒服!不像我的剑,只有快。”
他往前凑了凑,脸上露出少年人特有的、毫不掩饰的喜欢:“姐姐,你能教我吗?或者……我们再比几次?我还有很多剑没拿出来呢!”
这一声“姐姐”叫得自然又响亮,听得旁边的雷无桀眉毛一挑,萧瑟无奈摇头,而刚刚结束顿悟、恰好睁开眼的无心,则是一脸果然如茨了然笑意。
瑾瑜也被他这直接又热烈的态度逗笑了,本身她就不想在御剑之术上欺负孩,所以刚才大多都是指点和喂眨
散去冰剑,点零头:
“探讨可以。不过……”她看了眼刚刚回神的无心,以及远处虎视眈眈的无双城众人,“得先解决眼前的事。”
无双立刻转身,对大师兄卢玉翟摆手:“大师兄,先等等!让我跟这位姐姐多几句!”
卢玉翟:“……”
场中肃杀的气氛,因少年这一打岔,忽然变得有些微妙又好笑起来。
卢玉翟脸色几经变幻。
他看得分明,有瑾瑜这在此,今日想强行带走无心,恐怕难成。
可师门之命在身,无功而返,又如何交代?
正自犹疑不甘之际,边忽有破空锐响传来!
那声音初时极远,转瞬即至,仿佛一道撕裂长空的霹雳。
众人抬眼,只见一点寒芒自云层中坠下,携着令人心悸的金戈杀伐之气,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竟是一杆长枪!
枪身如龙,通体流转着暗沉而厚重的金属光泽,枪尖一点寒星,在日光下璀璨得刺目。
它裹挟着风雷之势,轰然坠落在双方对峙的空地中央。
“轰——!”
烟尘腾起数丈,地面龟裂。
待尘埃稍散,众人赫然看见,那深深插入地面的长枪枪杆之上,竟静静立着一人。
那人身着靛青长衫,身形不算魁梧,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度。
他负手而立,目光随意扫过全场,最后落在瑾瑜与无心身上,嘴角似有若无地噙着一丝兴味。
雷无桀瞪大眼睛,声问:“这人谁啊?”
萧瑟凝视着那道身影,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郑重:“雷无桀,你须得记住这个人。”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此前你所见的,无论是风雪剑沈静舟,还是碎空刀王人孙,虽都是一等一的绝顶高手,但也只是‘之一’。”
“而眼前这一位...”
萧瑟眸光微凝:
“乃是当今用枪第一人。”
“枪仙,司空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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