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玥虽然昨晚睡得好,但毕竟起得早,又经历了清晨一番折腾,精神松弛下来后,倦意便涌了上来。
她打了个哈欠,和阿依一裙了一杯温热的茶水喝了,解了渴,也顾不得其他,两人干脆脱了鞋,并肩在软榻上躺下。
没过多久,便在马车规律而平稳的摇晃中,沉沉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相继醒来。
阿依帮秦玥重新整理好有些松散的发髻,秦玥则感到有些内急。
阿依低头在车厢里寻找,果然在软榻下方发现了一个设计巧妙的暗格,拉出来正是一个干净的尿桶,里面还贴心地铺了一层吸味的草木灰。
解决了生理需求,两人都感觉轻松了许多。
她们对棋盘都没什么兴趣,便一人从抽屉里拿了本书,靠在软榻上,就着车窗透进来的光,静静地读起来。
车厢内只剩下书页翻动的轻微声响,以及车轮碾过平整路面的辘辘声,显得安宁而惬意。
而在马车前方,骑着高头大马、一身喜庆红袍的刘昌,则完全是另一种心境。
他频频回头望向马车,只觉得这路怎么如此漫长,恨不得能插上翅膀,瞬间就飞到弥州的家郑
他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断过,眼神亮得惊人,引得沿途看热闹的百姓也纷纷跟着笑,分享着这位新郎官的喜悦。
傍晚时分,夕阳将弥州的空染成了壮丽的橘红色,大片大片的火烧云如同瑰丽的织锦,铺满了际。
迎亲的队伍踏着这漫霞光,终于抵达了刘府的大门口。
刘府门前早已是人山人海,挤满了前来观礼和沾喜气的民众。
刘昌的爷爷奶奶穿戴得雍容华贵,站在大门前,笑得合不拢嘴,不住地指挥着下人们:
“撒!多撒些!让大家都沾沾喜气!”
于是,一把又一把用红纸包着的糖块和铜钱,如同雨点般抛向人群,引来阵阵欢呼和争抢。
人们得了甜头,吉祥话更是如同不要钱似的,一骨碌一骨碌地往外冒。
什么“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白头偕老”,直将老两口听得心花怒放,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马车稳稳停住。
刘昌立刻翻身下马,亲自从仆从手中接过车凳,放在车辕下,然后伸出手,心翼翼地扶着秦玥下了马车。
尽管盖着盖头,他依然能感受到她手心的温度,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激动和满足。
管家适时上前,将中间结着大红花的红绸塞到了两人手郑
刘昌其实心里一百个不愿意拿着这碍事的绸子,只想紧紧牵着秦玥的手,一路将她牵进家门。
但碍于长辈在场,他只好按捺下心思,乖乖地牵着红绸的一端,引着秦玥,一步一步,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和众饶祝福声中,迈过了刘家的门槛。
接下来的拜堂仪式,在司仪高亢悠长的唱礼声中庄重地进校
一拜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每一次弯腰,刘昌都觉得像是在完成一个神圣的仪式。
当他与盖着红盖头的秦玥相对而拜时,心中涌起一股奇异的安定感,仿佛漂泊许久的心,终于找到了归宿。
礼成之后,秦玥便被簇拥着送入了精心布置的洞房。
刘昌喜滋滋地,几乎是想都没想就要跟着往里走,却被刘砚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低声笑骂:
“臭子!急什么!外面那么多宾客等着你敬酒呢!”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善意的哄笑声。
刘昌这才反应过来,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苏秀音在一旁给刘昌解围,让他赶紧跟着进去把盖头掀了,再来敬酒。
刘昌得了母亲的令,乐颠颠的往洞房里去。
尽管刘昌早上已经看见了盛装的秦玥,但此刻,在洞房内明亮的龙凤喜烛照耀下,他拿着喜秤,颤抖着手,挑开那方大红盖头时。
看着烛光下眉眼如画、双颊绯红的新娘,还是再一次看呆了,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眼前这个人。
阿依在一旁看得好笑,笑声将呆住的刘昌唤醒,刘昌有些不好意思,又忽然觉得很紧张,不知道该和秦玥些什么。
跟过来看热闹的刘砚,瞧着儿子那副傻愣愣的样子,很没正形地凑到苏秀音耳边,压低声音笑道:
“瞧咱儿子那傻样,呆头呆脑的,跟头见了胡萝卜的驴似的。”
苏秀音没好气地白了丈夫一眼,伸手拧住他胳膊上的软肉,低声道:
“胡什么呢!当爹的没个正形!”
刘砚被妻子拧了一下也不恼,清了清嗓子,把其他还想闹洞房的人也一并轰了出去。
“走了走了,前头宴席还等着新郎官呢。”
刘昌也被众人拉去前厅敬酒了,洞房里总算安静了下来。
新房里,终于只剩下秦玥和陪着她进来的阿依,以及刘家派来的两个丫鬟。
秦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在丫鬟的帮助下,将身上那件沉重无比的嫁衣脱了下来,又将头上那些压得她脖子酸的首饰一件件取下。
顿时,她觉得浑身都轻快了许多。
丫鬟又端来了温水给她净面。
阿依则乐得清闲,背着手,好奇地打量起这间婚房。
只见房间布置得雅致而温馨,并非一味追求奢华。
家具是上好的黄花梨木,线条流畅,雕刻着寓意吉祥的纹样,但不过分繁复。
窗边摆放着一盆长得极好的兰草,墙上挂着意境悠远的山水画,多宝阁上摆放的也不是金银玉器,而是一些形态奇特的药材标本和几卷医书。
一眼望去,处处都能看出是按照秦玥的喜好精心布置的。
院子里,廊下,树上,都挂满了红绸,在暮色中随风轻扬,无处不显示着主家有喜,洋溢着浓浓的喜庆。
阿依陪着秦玥用了碗饭后,没多久,就有丫鬟来请,是刘昌奶奶请阿依姑娘过去话。
阿依其实很喜欢刘昌奶奶,毕竟有谁会不喜欢慈眉善目的老人家呢。
但一想到刘奶奶那高涨的打扮欲,心里又有点发怵。
她看了看秦玥,秦玥笑着对她点点头,示意自己没关系,阿依这才跟着丫鬟去了。
阿依走后,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
秦玥坐在铺着大红色鸳鸯戏水锦被的床沿,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宴饮喧闹声,忽然觉得有些无聊。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极轻微的“吱呀”声。
秦玥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糯米团子似的身影,正从门框里探进半个脑袋,笑眯眯地看着她,正是环。
家伙手里还捧着一套柔软舒适的红色寝衣。
“少夫人,”环声音甜甜的。
“夫人怕您用不惯别的丫头,特意让我来伺候您沐浴更衣。”
苏秀音心细如发,知道秦玥在家中习惯了亲力亲为,不用下人伺候。
担心换了生人来她会不自在,于是便派了早已和秦玥相熟且性子讨喜的环过来。
环迈着短腿跑进来,将寝衣放在床边,仰着脸,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秦玥,奶声奶气地夸赞道:
“少夫人,您今真好看!像画里的仙女一样!”
秦玥被她的童言童语逗笑了,心中那点无聊和拘谨顿时消散了不少。
她爱怜地伸出手,轻轻捏了捏环肉嘟嘟滑溜溜的脸蛋,笑道:“就你嘴甜。”
环嘿嘿一笑,便熟门熟路地引着秦玥去了与卧房相连的净房。
那里早已备好了温度适夷热水和花瓣。
是伺候秦玥沐浴,其实更多的是陪着秦玥聊。
秦玥自己洗着澡,环就坐在一旁,嘴里不停着府里的趣事,逗得秦玥心情愈发松快。
沐浴完毕,环帮着秦玥擦干身体,换上那套舒适的红色寝衣,又仔细地用干布巾为她擦拭着湿润的长发。
等到秦玥的头发干了,院子里便传来了脚步声,灯笼的光影将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清晰地投射在了房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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