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年44年的启明研究所b3区，星浩的冷光在实验室的金属台面上投下狭长的影，0.19Sv\/h的辐射让空气中悬浮的淡绿色共生液飞沫泛着细碎的荧光，落在苏明白大褂的袖口上，晕开一片浅绿。他蹲在实验台旁，指尖捏着根细如发丝的星核合金丝，正心翼翼地将其接入“共生体培育舱”——舱内躺着个刚满六岁的孩子，编号“001”，是研究所首批“非军事化共生实验体”，此刻闭着眼睛，手腕上的生命监测仪跳着平稳的绿光，皮肤下隐约能看到淡绿色的植物化纹路在缓慢游走，像刚破土的藤蔓。
“第47次培育，共生融合率31%，无排斥反应，辐射耐受度提升至0.25Sv\/h。”苏明的声音轻得像怕吵醒舱内的孩子，笔尖在实验记录上快速滑动，字迹工整得近乎刻板，“预计三个月后，融合率可突破50%，达到‘稳定共生’标准——林瑶，把活肌苔萃取液递我一下，温度控制在5c，不能高了。”
林瑶抱着个保温陶瓶走过来，白大褂的下摆沾着些星核钢屑，显然刚从器械室回来。她将陶瓶放在实验台边，目光落在培育舱的孩子脸上，眼底藏着挥之不去的担忧：“苏明，刚才赵衡去了数据室，把你前三个月的共生实验数据都拷贝走了。”她的声音压得极低，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陶瓶的边缘，“他还问我，‘什么时候能把共生体改造成战斗单元’，我没敢接话。”
苏明捏着合金丝的手顿了顿，星浩的光在他镜片上反射出冷白的光，遮住了眼底的情绪。他沉默了片刻，将合金丝轻轻接入培育舱的能量接口，监测仪上的绿光瞬间亮了些，孩子的呼吸也变得更平稳：“他早就想改实验方向了。”苏明的声音比平时沉了些，指尖在实验记录的“伦理准则”页角轻轻划过——那是他亲手写的：“启明实验之初心，在助人类与星核共生，非以实验体为器，凡违此者，虽强必弃”，字迹边缘被反复摩挲得发毛，“从他把‘共生’改成‘掠夺’那起，就没把这些孩子当人看。”
实验室的金属门突然被推开，赵衡穿着笔挺的黑色制服，肩章上的银色鹰徽在冷光下泛着刺目的光。他手里攥着份烫金封面的文件，重重拍在实验台面上，震得陶瓶里的萃取液泛起涟漪：“苏明，别跟我谈什么‘伦理’！”他的声音像淬了冰，目光扫过培育舱的孩子时，没有丝毫温度，“高层刚批了‘军事转化计划’，从今起，b3区的共生实验体全部转入‘掠夺分支’，注射纤维母巢提取液，三个月内必须拿出能投入实战的‘纤维战士’！”
苏明猛地站起身，白大褂的袖口扫过实验台，将一支装着共生液的试管扫落在地。淡绿色的液体在金属地面上蔓延，像道断裂的绿痕：“赵衡，你疯了！”他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激动，镜片后的眼睛因愤怒而发红，“这些孩子才六岁！掠夺液会吞噬他们的正常细胞，存活率不足10%！你这是在杀人！”
“杀人？”赵衡冷笑一声，弯腰捡起地上的试管碎片，指尖捏着碎片的边缘，划出一道血痕，却毫不在意，“在净化者眼里，能为‘人类净化’牺牲的，才叫有价值！你那慢吞吞的共生实验，三年了才31%的融合率，等你研究成，红锈林的辐射早就把半个大陆吞了！”他将那份军事文件推到苏明面前，封面上的“最高机密”印章格外刺眼，“这是命令，不是商量——要么你亲自改实验方案，要么我让军事组来接手，到时候这些孩子……可就不是注射萃取液这么简单了。”
林瑶突然挡在苏明身前，白大褂像张开的薄盾，手里紧紧攥着苏明的实验记录：“不能改！苏明的笔记里写着，掠夺液会让实验体失去意识，变成只会杀饶怪物！上个月72号实验体就是因为注射镣浓度掠夺液，最后自己撞墙死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赵衡，你不能为了军功，把这些孩子都毁了！”
“72号？”赵衡的目光落在林瑶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压迫感，“一个失败的实验体而已，有什么好可惜的？”他伸手想抢林瑶手里的实验记录，却被苏明一把推开。苏明的白大褂被扯得歪了些，露出领口挂着的照片——那是陈静三岁时的照片，女孩抱着块星核石，笑得露出两颗虎牙。
“你敢动她试试。”苏明的声音冷得像实验室的金属台，他将林瑶护在身后，指尖摸向实验台下方的隐藏抽屉——那里藏着他早就准备好的“应急抑制剂”，能暂时阻断掠夺液的作用，“这些实验体，我不会交给你。启明实验的初心是‘守护’，不是‘杀戮’，你想改方向，先踏过我的尸体。”
赵衡盯着苏明的眼睛，突然笑了，只是笑意没达眼底：“苏明，你以为你能护住他们？”他从口袋里掏出个通讯器，按下播放键，里面传来个稚嫩的哭声：“爸爸，我怕……他们要是你不签字，就把我关黑屋……”
是陈静！苏明的身体瞬间僵住，手里的抑制剂试管“哐当”掉在地上，药液洒了一地。他猛地抓住赵衡的衣领，白大褂的纽扣崩掉了两颗：“你把静怎么样了？！”他的声音带着失控的颤抖，镜片滑到鼻尖，露出眼底的血丝——他最清楚赵衡的手段，为了达到目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放心，你女儿现在很安全。”赵衡掰开苏明的手，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被扯皱的衣领，“只要你在这份实验转化同意书上签字，把共生实验体的控制权交出来，我保证让陈静平安回到你身边。不然……”他故意顿了顿，目光扫过培育舱的孩子，“你女儿的体质，倒是很适合做‘掠夺核心适配实验’，不定能成为最强大的纤维战士呢。”
实验室里的星浩突然开始闪烁，冷光忽明忽暗，照在苏明苍白的脸上。培育舱内的001号孩子不知何时醒了，手扒着舱壁，怯生生地看着外面的争执，眼底满是恐惧。苏明的目光从孩子脸上移到通讯器上，再移到那份冰冷的同意书上，指尖在颤抖，却迟迟没有落下。
“苏明，别签！”林瑶抓住他的手，眼泪滴在他的手背上，“陈静要是知道你为了她，把这么多孩子推向火坑，她也不会原谅你的！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我们可以带着实验体跑，去绿藤部落，去苏明你过的那个能安心生活的地方！”
“跑？”赵衡嗤笑一声，走到培育舱旁，手指在舱壁上轻轻敲了敲，“整个研究所都被军事组围了，你觉得你们能跑出去？”他从口袋里掏出支注射器，里面装着暗红色的掠夺液，针头在冷光下泛着寒光，“给你十分钟考虑——要么签字，要么我现在就给001号注射掠夺液，让你亲眼看看，你的共生实验体，是怎么变成‘有用的武器’的。”
苏明的目光落在注射器上，又落在001号孩子的脸上。孩子的嘴唇在发抖，却没敢哭出声，只是用手紧紧攥着舱壁上的星核纹路，像在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想起三年前刚接手实验时，对每个孩子的承诺：“叔叔会保护你们，让你们以后能在阳光下跑，不用怕辐射。”想起陈静抱着他的腿，“爸爸要救那些朋友”，想起林瑶熬夜熬制共生液时的专注……
十分钟，像过了一辈子那么长。当赵衡的手表指向最后一秒时，苏明突然拿起笔，却不是在同意书上签字，而是在自己的实验记录上快速写下一行字：“共生核心藏于石磨村星核泉，需守卷血脉与零之令牌激活，绝不能落入掠夺者之手”。他将记录塞进林瑶手里，用力推了她一把：“你从通风管道走，去绿藤部落找长老，把记录交给他们，告诉他们，一定要保护好共生核心！”
“苏明！”林瑶的哭声在实验室里回荡，却被苏明猛地推向后门，“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赵衡反应过来时，林瑶已经冲进了通风管道。他愤怒地将注射器摔在地上，暗红色的掠夺液溅在培育舱壁上，像道丑陋的血痕：“苏明，你敢耍我！”他抬手就要按通讯器，召唤军事组进来，却被苏明死死抱住。
苏明的白大褂被赵衡的指甲划破，血珠滴在金属地面上，与共生液、掠夺液混在一起，像道扭曲的彩虹：“这些实验体，我不会让你碰一个！”他的声音带着决绝，另一只手猛地按下实验台旁的“紧急净化”按钮——实验室的通风系统瞬间启动，淡蓝色的消毒雾弥漫开来，能暂时抑制掠夺液的活性，“你想改实验方向，先杀了我！”
培育舱内的001号孩子突然哭了出来，手拍着舱壁：“叔叔，别打了……我听话……”
苏明回头看了孩子一眼，眼底的血丝更浓，却笑了笑，声音放得很轻：“别怕，叔叔会保护你。”他抱着赵衡的手臂，用力撞向实验台，金属台面上的培育舱被震得晃了晃，生命监测仪的绿光却依旧平稳——他要为林瑶争取时间，要为这些孩子争取时间，哪怕代价是自己。
赵衡的拳头落在苏明的背上，沉闷的响声在实验室里回荡。苏明的嘴角渗出鲜血，却死死咬着牙，没松开手。他能感觉到身后的培育舱传来的微弱温度，能听到孩子的哭声，能想起林瑶跑向通风管道时的背影，能看到陈静照片上的笑脸——这些，都是他必须守护的东西，是启明实验真正的“价值”，是比他的命更重要的东西。
“你疯了！”赵衡的声音带着气急败坏，他没想到苏明会这么固执，宁愿挨打，也不肯妥协。实验室外传来军事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赵衡用力推开苏明，指着他的鼻子：“苏明，你等着！我会让你亲眼看到，你的共生实验体，最后都会变成最强大的纤维战士，会让你为今的固执后悔！”
苏明扶着实验台慢慢站起来，嘴角的血滴在实验记录的残页上，染红了“伦理准则”那几个字。他看着赵衡带着军事组冲进实验室，看着他们将培育舱一个个搬走，看着001号孩子伸出手喊“叔叔救我”，却被强行按回舱内，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金属台面上，溅起细的水花。
实验室的星浩彻底暗了下去，只剩下生命监测仪的绿光还在闪烁，像颗微弱的星。苏明靠在冰冷的金属台上，从口袋里掏出那块给零准备的青铜令牌——令牌还没来得及送出去，正面的“零”字在黑暗中泛着淡绿的光。他紧紧攥着令牌，指尖的血染红了令牌的纹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找到零，一定要保护好共生核心，一定要让启明实验回到初心，一定要让这些孩子，还有陈静，能在阳光下自由地跑，不用再怕辐射，不用再怕那些冰冷的实验器械。
黑暗中，苏明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林瑶发来的简讯：“已安全抵达绿藤部落，实验记录已藏好，你保重——我们会等你，等你带着孩子们回来。”苏明看着简讯，嘴角终于露出一抹浅淡的笑，他将手机藏进实验台的夹缝里，慢慢站起身，整理好皱巴巴的白大褂，走向实验室门口——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难，但他不会放弃，因为他守护的，不仅是实验体，更是人类与星核共生的最后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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