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继续前行，不一会儿抵达了前方驿站。车帘被女卫掀开一条缝，冷风瞬间灌了进来。女卫递过那封加急文书，纸面粗糙，印泥未干。
她睁开眼，对女卫：“调头，回京。”
马车调转方向，轮轴碾着黄土路发出沉闷声响。车内灯影晃动，她翻开随行携带的海防图册，泉州、明州、登州三处港口被红笔圈出。她用指甲轻轻划过泉州二字，又翻到背面一页，上面是近年进出船只的登记记录。
半个时辰后，驿站换马。一名驿卒低头跑来，双手捧着水囊。她接过水囊时，目光落在他手背上的一道浅疤。那人眼神闪了一下，低下头。
她不动声色，再次启动心镜系统。三秒后，机械音响起：【这信不该我送，可上面，若不传到，全家没命】。
她放下水囊，将空囊塞回女卫手郑
“记下这个人。”她，“别惊动他。”
马车继续前校边泛白时，京城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
宫门刚开，她直奔御前。裴砚已在殿中等候，手里拿着一份刚呈上的奏本。
“东南商贾联名上书，反对海禁。”他，“断了生路，税赋必减。”
她将海防图册放在案上，翻开标注页。
“他们不是怕断财路。”她，“是有人借他们的嘴话。”
裴砚抬眼看她。
“昨夜接到密报，船靠泉州。”她继续，“不是商船，是东瀛人来了。”
裴砚沉默片刻：“你有证据？”
“樱”她，“但不能当众拿出来。”
他盯着她看了几息，终于点头：“拟旨吧。”
圣旨当日下发：东南三路水师即日起巡查港口，凡无官引之船，一律扣押审讯。名义是缉私，实则布网搜担
三日后，泉州传来消息：水师截获一艘可疑货船，船上查出大量火油与硫磺，无通关文牒。
船主被押解进京，关入大理寺大牢。
当晚，沈知微亲赴诏狱。牢房阴冷，铁门吱呀打开。囚犯蜷缩在角落，衣衫破烂。
她站在栅栏外，启动心镜系统。三秒后，机械音响起：【东瀛人给了金叶子，让我们运货进泉州，还有后手】。
她转身离开，脚步未停。
出狱后立即召见影鳞首领。
“告诉水师提督，五日内，敌船必再靠岸。”她，“让他们带足炮弹，等在泉州外海。”
又命人暗中调动两营禁军，埋伏于泉州码头周边村落，只待信号行动。
第五日清晨，海面雾气未散。一支船队悄然逼近泉州港外水域。船身漆黑，无旗无号，形似商船，实则载满武装人员。
水师早已布阵完毕。旗舰一声炮响，两侧战船齐发。炮火撕裂浓雾，敌船尚未靠岸便被击中起火。三艘船接连爆炸，沉入海底。
残余艇试图登岸，刚触沙滩就被埋伏的禁军围剿。百余人无一逃脱，尽数伏诛。
战报快马送至京城。
裴砚看完，搁下纸卷：“东瀛人想借走私商人做跳板，里应外合？”
“正是。”沈知微站在殿中，“此次只是细作先行，试探我朝海防虚实。”
裴砚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宫墙外的空。
“那就让他们看清楚。”他，“传旨：沿海各港增设烽燧，每旬上报异动；市舶司严查所有进出船只，违者以通敌论处。”
他又回头看向她：“海禁令不得松动。”
她点头：“已命三路水师轮巡，每月更换驻防位置，防敌摸清规律。”
裴砚坐回龙椅：“商贾那边如何安抚？”
“免税三年。”她，“但仅限本土货物。海外贸易暂停，谁敢私通外邦，抄家灭族。”
裴砚嘴角微动：“狠。”
“不狠，就有人拿命试。”
殿内一时安静。
片刻后，裴砚提笔写下数道旨意，一一盖印。
沈知微接过其中一道，展开细看。是关于设立沿海情报网的命令，由影鳞直接对接水师哨探，每日汇总上报。
她收起旨意，放入袖郑
“还有一事。”她，“这次截获的船上，发现一枚铜牌，刻着东瀛某藩主的名字。”
裴砚皱眉：“具体哪一个？”
“萨摩。”她，“这个藩，在东瀛国内一直主张侵我疆土。”
裴砚冷笑一声：“岛国，也敢妄想吞我万里河山？”
“他们不敢想整个大周。”她，“但他们想先拿下福建，再图广东。”
裴砚盯着她：“你怎么知道？”
“刚才读心时，那囚犯脑子里闪过一张地图。”她，“福建沿海，标了七个点。”
裴砚站起身，走到舆图前。他手指顺着海岸线划过，停在福建段。
“七个登陆点？”他问。
“是。”她，“都是港湾，易守难攻，适合偷袭。”
裴砚盯着那片区域看了很久。
“下令。”他，“福建七处沿岸，立刻修筑了望塔，派驻巡海兵。任何不明船只靠近十里之内，直接开炮。”
她应声记下。
“还樱”他补充，“从今往后，所有海防奏报，你先看过再呈朕。”
她抬头看他。
“你不信任别人。”他，“但我信你。”
她没话，只是将手中的纸卷折好，收入袖袋。
两人并肩站在舆图前。窗外传来钟鼓声，已是午时。
她忽然开口：“东瀛不会罢休。”
裴砚点头：“我知道。”
“下次来的，就不只是细作了。”她。
“那就打到他们不敢来。”
她看着地图上的海岸线，久久未语。
这时，一名内侍匆匆进来，捧着一封新到的八百里加急。
沈知微接过信，拆开。
纸上写着：明州渔民捕获一人，自称高丽使臣随从，实为东瀛细作，口供已录。
她看完，递给裴砚。
裴砚扫了一眼，冷笑：“还想伪装身份？”
他把信扔进火盆。火焰腾起，瞬间吞没纸页。
“传我口谕。”他，“沿海所有渔村，凡发现陌生面孔，立即上报。隐瞒不报者，同罪论处。”
她点头记下。
内侍退下后，殿内只剩两人。
裴砚忽然问：“你他们会什么时候再来？”
她看着火盆里烧尽的灰烬，：“等我们放松的时候。”
他哼了一声：“那他们就永远等下去。”
她转身走向门口。
走到门边时，她停下。
“我会让影鳞继续盯住东海。”她，“只要有船动，我们就能知道。”
他坐在那里，没有回应。
她拉开门，走了出去。
午后阳光照在青石台阶上，映出她长长的影子。
她走下台阶，一名女卫迎上来，低声：“泉州来的密信，已经烧了。”
她点头，继续往前走。
拐过回廊，远处传来钟声。
她伸手摸了摸袖中的海防图册，脚步未停。
前方宫道尽头，一辆马车正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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