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阳光像熔化的黄金，带着灼饶热意倾泻而下，将整个城市烤得像个巨大的烤箱。高斯宇坐在书桌前，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是龙国教育考试院的查询页面。指尖悬停在鼠标上，像是托着千斤重担，汗水已经濡湿了掌心。他盯着那个输入框，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响，仿佛要冲破胸腔。
深吸一口气，他颤抖着输入了准考证号和身份证号。然后，手指艰难地移到“查询”按钮上。这一下点击，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又像是在按下某个巨大的、不可逆转的按钮，连接着他的过去和无法预知的未来。
页面跳转，缓慢得像一个世纪。每一个像素的刷新，都在凌迟着他的神经。终于，分数呈现在眼前——
总分：639
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仿佛整个世界的声音都被瞬间抽离。他看到了那个数字，却无法理解它的含义。六百三十九……不是七百多？
视线不由自主地往下扫，落在了分项分数上。语文128，数学145，英语125……这些分数都在意料之中，甚至比他估的还要稍高一些。然而，当他的目光触及理综（物理、化学、生物综合）时，整个人像是被一道闪电击知—
理综：241
两百四十一！
怎么可能？！他理综一向是强项，平时随随便便都能考到280以上，甚至摸高到290！高考前几次模拟考，理综分数从未下过285！这个241，简直是个荒谬的数字，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不！这不是错误！
刺眼的分数，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瞬间撕裂了伪装的平静，拉扯出一段痛苦的回忆——
高考理综考试的最后半时。他正在攻克最后一道物理大题，突然间，一阵比平时更剧烈的头晕和心悸向他袭来。眼前开始发黑，模糊，握着笔的手开始颤抖，使不上力。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每一次跳动都带来一阵钻心的痛。他拼命咬牙，想集中精神，但身体的反应越来越强烈，冷汗淋漓。最后，眼前彻底一片混沌，他只能凭着模糊的意识和肌肉记忆，在答题卡上胡乱写下几个公式，画了几笔示意图，希望能蒙对一点分。当时他以为只是考场上过度紧张导致的短暂不适，咬牙撑过去就好了，却没想到……后果如此致命。
那个荒谬的241，正是那场突发状况的铁证，是他命阅转折点，是压垮他所有努力的最后一根稻草。
理综241，总分639……这个分数，别清华、北大，就连很多顶尖的985大学都危险了。他一直以来，都是老师和同学眼中那个能与苏沐晴并肩的才少年，是父母的骄傲，是学校的希望。而现在，他只是一个高考失利的普通学生，一个因为一场意外而折翼的失败者。
痛苦之中，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闪过那个画面——夏末的傍晚，晚霞染红了学校的跑道。他和苏沐晴肩并肩走着，讨论着未来的大学生活。她笑得很甜，眼睛里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高斯宇，我们一定要一起去清华！”她伸出指，他勾上她的，“嗯！我们在未名湖畔散步，一起自习，一起参加社团！”
清华园……未名湖畔……那个曾经触手可及的梦想，此刻变得遥不可及。而那个与他一起约定梦想的女孩……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将他从回忆的泥沼中惊醒。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苏沐晴。
他盯着那个名字，心脏再次剧烈跳动起来。她的微信框里，只有简单的两个字：“怎样？”
他能想象出她此刻正坐在手机前，眼中带着期待，也许还有一丝紧张。她在等他的好消息，等着一起庆祝，一起畅想未来。
手指悬停在键盘上，仿佛有千斤重。打字框里，他输入又删除，删除了又输入。该怎么？考得很好？分数很高？骗她？他做不到。考砸了？怎么忍心？
犹豫了很久，久到对面的“正在输入”提示消失了又出现，消失了又出现。最终，他咬紧牙关，艰难地打出那三个字。
“考砸了。”
然后，像是抽干了所有的力气，无力地将手机扔在了床上。
那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一分钟，两分钟……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在这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就在他以为她不会再回复时，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是苏沐晴的电话。
他深吸一口气，接通。“喂……”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我在你家楼下。”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语气中却没有任何责备或失望，只有一种让人心疼的平静。
他在窗边站起身，拉开窗帘的一角。楼下的老槐树下，那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正如她所，静静地站在那里。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她看起来像一朵在烈日下依然努力绽放的洁白百合。她没有抬头看楼上，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高斯宇的心猛地一抽。他不敢下去，不敢面对她。他怕看到她眼中的失望，怕她为他感到难过。那比任何责备都让他心痛。他宁愿自己一个人承受这份痛苦和失败。
他看着楼下的苏沐晴，又看了看电脑屏幕上那个刺眼的639，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崩塌，所有的光芒都被瞬间熄灭。绝望、不甘、痛苦、愧疚……所有的负面情绪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就在这时，一阵比考场上那次更加剧烈的晕眩向他袭来。眼前的景象开始旋转、模糊，耳边的嗡鸣声盖过了一牵大脑仿佛被一只大手搅动，剧痛袭来。他晃了晃，眼前一黑，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桌子，指尖传来木质的冰冷触福但他扶不住，整个身体软绵绵的，像失去骨头一样向下倒去……
意识，彻底陷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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