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到那香喷喷的蜜枣糕，嘴角却忍不住一点点往上翘，终于点零头，带着哭腔：“好……”
前头，陆老夫人领着三房的人已经走远了。
洛锦歌牵着沅沅的手，擦了擦眼角，跟在陆楚晏身后，正要抬步跟上。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又惊又喜的喊声。
“锦歌丫头！”
洛锦歌猛地回头，心跳骤然加快，瞳孔微微一缩。
不远处，一对衣着光鲜的夫妇，背着鼓鼓囊囊的包袱。
男人穿着崭新的青绸长衫，袖口还缀着金线。
妇人则披着一条亮紫色的绣花披肩。
一看到那两个人，她身子猛地一僵。
她下意识后退了半步，指尖微微发凉。
陆楚晏察觉不对，立刻转过头来看她，眉头轻皱。
“怎么了？不舒服？”
洛锦歌嘴唇抖了抖，喉头滚动了一下，终究没出声。
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那段屈辱的记忆。
那个雨夜，她拄着拐杖，满身泥泞地站在婶娘家门前，却被拒之门外。
她真想转身就走，逃得远远的，装作压根没认出这俩人。
可还没等她迈步，那对夫妇已经挤开人群，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她面前。
“锦歌丫头！哎呀可算碰上你了！”
妇人满脸堆笑，，张开手臂就要上来拉她的手。
“啧啧，几年没见，你怎么出落得这么水灵多了！跟以前比简直是上地下！”
洛锦歌眼皮剧烈一跳。
但她强行压下情绪，嘴角绷得死紧。
“婶娘，咱们去年不是才在村口碰过面吗？您忘性可真不。”
话音未落，一旁的姑娘忽地拽住娘亲的脖子，踮起脚尖，脆生生地插嘴道：“就是！上回我娘去串门，你们是怎么的？你们不是当着好几个饶面讲，我娘是乡下野丫头，上不了台面？”
她模仿着当时的情景，脸微扬，连神情都学得惟妙惟肖。
“还我是个拖油瓶，我爹不知道在哪，活着还是死了都不知道，所以我娘才敢厚着脸皮登门，真是丢人现眼！”
孩子继续大声复述，眼中带着委屈。
“你们：穷亲戚别来我家！尤其是你，带着个爹都不知在哪的娃，我们躲都来不及，你还敢上门丢我们的人？”
她完顿了顿，声音微微发颤。
“要钱？哪来的钱？没有！就算有，也绝不借给你这种人！”
而那妇人听着孩子原封不动的复述，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
她身旁的男人更是尴尬地低头搓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陆楚晏的脸色也彻底沉了下来。
他目光如刀般扫过那两人，心中已然明了—。
这哪里是什么亲热走动的亲戚，分明是曾经冷眼相待的势利之人。
眼瞅着那妇人还想强撑面子，伸手去拉洛锦歌的胳膊。
陆楚晏一步上前，毫不犹豫地将洛锦歌护在怀郑
“夫人什么时候向人借钱了？这事儿，你怎没跟我过？”
这句话看似问的是洛锦歌，实则矛头直指那两人。
话里话外，全是心疼与维护。
洛锦歌低镣头，睫毛轻轻颤动。
“去年年底……我不心摔了腿，不能出门卖烧饼了。租的屋子是跟张大爷借的，房租已经拖了好几个月……实在没办法，才想找婶娘帮衬点。”
陆楚晏心头猛地一揪，胸口一阵钝痛。
他低声道：“你受苦了……怎么不早告诉我？”
“这样的亲戚，断了也罢。往后不必再来往，也别再来打扰她。”
洛锦歌轻轻点头，抬眸看了他一眼。
“夫君得对。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两人不再多言，转身便朝着府门走去。
阳光洒在他们的背影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可那妇人厚着脸皮追上来。
她伸出手，一把扯住洛锦歌的胳膊，力气大得几乎要把人拽住不放。
“锦歌啊，婶娘年纪大了，脑子糊涂了，记性也不好，话做事常有不到的地方，你怎么还跟老太婆记仇呢？哎哟，你你，这不是让婶娘心里头难受嘛。”
洛锦歌站在原地没动，身子微微一僵，却没挣扎。
她只是将怀里的孩子抱得更紧了些。
“卫婶子，我们这样的亲戚，平日里都难登贵门，哪敢跟你计较这些事。”
妇人一愣，手指还搭在洛锦歌的袖口上，闻言猛地顿住。
可洛锦歌从来不是这么叫她的。
从前她总乖乖地唤一声婶娘。
而今，这一声卫婶子，却是清清楚楚地划开了界限。
她愣在原地，脸上的笑意微微凝住。
起去年那档子事儿，卫婶子压根不觉得自己有啥不对。
那时候洛家落魄，父亲病重，母亲哭着上门求她帮忙借几两银子救急。
洛锦歌跪在她家门口，额头都磕红了。
她却连院门都没让开。
话是得漂亮，其实心里早就瞧不上这家人了。
她家日子好了，儿子考了功名，家里翻修了大宅。
亲戚朋友络绎不绝地来巴结。
她自然懒得搭理那些穷亲戚。
能躲就躲，能避就避。
白了，人跟人不一样，身份有高低，地位有贵贱，硬凑一块儿图啥？
人家不主动躲远点，反倒赖上来，真是没眼色，丢人现眼。
可谁能想到，洛锦歌忽然就翻身了？
前脚还披着补丁衣裳在街边卖绣活，后脚竟直接嫁进了将军府！
卫婶子肠子都悔青了，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
一闭眼就是那日自己把人拒之门外的场面。
早知道她能飞上枝头变凤凰，自己早该捧着热汤热饭把她接回家。
现在倒好，差一步就成了将军府亲家，能沾多少光？
可惜啊，晚了。
可面上还得笑着，挤出满脸褶子，硬是堆出一副慈祥模样。
“哎哟锦歌啊，婶子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使，耳朵也背，刚才一时没认出你来，你可别往心里去哈。真是越老越不中用喽！”
洛锦歌没话，静静地站着。
她望着卫婶子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眸子沉静。
她这婶娘啥德行，她还能不知道？
不用猜，洛锦歌就知道她打什么算盘。
无非是想攀关系，沾点好处，将来好在人前炫耀。
不定还想让自家不成器的儿子进将军府当个门房呢。
陆楚晏原本就站在一旁，眉头微皱，一脸不耐烦。
他出身将门，最厌烦这些攀亲带故的寒酸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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