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水空洞的“种盐”工程刚稳下来，钻头的异响就撕碎霖下监控站的平静。负责操作“岩芯甲虫”微型钻探机器饶技术员王，脸白得像刚刷的石灰墙，手指哆嗦着指向主屏幕——代表钻头钻探阻力的红色曲线，如同垂死者的心电图，正在疯狂飙高！
“耿…耿工！钻不动了！硬得邪门！”王声音带着哭腔，头盔摄像头对准屏幕下方特写：高速旋转的合金钻头正顶在一片光滑如镜、闪烁着幽蓝金属光泽的岩壁上，火星四溅！钻头尖端肉眼可见地磨损发红！
“放屁！盐晶层下面是被卤水泡烂的砂岩！比饼干硬不了多少！”耿炎一把推开王，布满老茧的手猛拍控制台，“给老子加扭矩！压到最大！”
钻头发出垂死般的尖啸！阻力曲线瞬间冲破红色警戒线！下一秒——
咔嚓！
刺耳的金属断裂声穿透耳麦！监控画面剧烈晃动，随即黑屏！最后传回的数据流显示：【钻头尖端损毁！目标岩层表面硬度：莫氏9.5！接近金刚石！】
战略室一片死寂。巨幕上，代表盐水空洞内部的三维扫描图里，那片被标注为“盐晶填充完成区”的白色区域下方，赫然出现一片不规则的、边缘锐利的幽蓝色区块！如同盐晶蛋糕里藏着一把淬毒的蓝钢匕首！
“盐晶下面…埋了块金刚石？！”耿炎眼珠子血红，一把扯下安全帽砸在地上，“黑田这狗杂种！挖坑还他妈垫刀片？！”
赤红炎的金丝眼镜反射着那片诡异的幽蓝，指尖在虚拟键盘上刮起风暴：“岩层数据库比对失败！非已知矿物！热导率、密度、硬度…数据异常！‘岩芯甲虫’的激光光谱分析仪在损毁前…捕捉到微量放射性同位素示踪剂残留！标记物…锝-99m！”
“医用放射性示踪剂？！”青禾失声惊呼，“有人提前标记了这东西？！他们知道这‘蓝疙瘩’埋在下面！”
“狗日的！拿医用放射源当路标？！这帮畜生！”耿炎气得浑身发抖，一脚踹翻了旁边的工具架，哐当巨响。
苏晴清冷的声音插了进来，带着一丝金属摩擦的寒意。她没看屏幕，只将一部加密卫星电话轻轻放在林燊燊面前的控制台上，屏幕还亮着，显示着刚结束的通话记录，备注只有一个字：【爷】。
“老爷子的‘探雷针’。”她指尖点零电话，“他，坑底的刀，未必是埋给你的。也可能是…埋刀的人，自己踩上去的脚垫松了。”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那片幽蓝，“他还，北边‘冰熊’家的几个老朋友，最近丢了几卡车‘玩具’，急得火烧屁股。其中一样‘玩具’…就疆蓝钢哨兵’。”
“冰熊？‘蓝钢哨兵’？”赤红炎镜片寒光一闪，虚拟键盘瞬间调出高度加密的国际军贸黑市简报。一张模糊的、经过处理的照片被放大：通体幽蓝、棱角锐利的金属立方体，静静躺在铺着绒布的箱子里。简介只有一行字：【高硬度复合装甲测试靶材，含特殊放射性涂层（定位\/防盗）】。
“目标吻合度…98%！”赤红炎声音带着冰冷的穿透力，“黑田的人，偷了‘冰熊’的装甲靶材，当‘路标’埋进了空洞！这东西…是烫手山芋！”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加密频道传来雷震冷硬如铁的报告：“林董！农场西北边界，苍梧山方向！捕获到三组高强度、短促的定向伽马射线脉冲信号！信号特征…匹配锝-99m！信号源正在高速移动！”
巨幕瞬间切换！卫星俯瞰图上，三道极其细微的红色脉冲轨迹如同毒蛇的信子，正从白雪皑皑的苍梧山脉深处射出，精准地指向…盐水空洞所在的b-09区！
“‘冰熊’找上门了！”耿炎头皮发麻，“拿着‘盖革计数器’来抄家了！”
“信号是冲‘蓝钢哨兵’来的！”青禾脸色惨白，“一旦被他们定位到空洞里的放射源…”
“黑田埋的不是路标！是炸弹！”赤红炎厉声道，“‘冰熊’的回收队找到这里，看到他们的宝贝装甲靶材埋在咱们的工程下面！会怎么想？！”
战略室空气瞬间降到冰点。窗外，炎漠的烈日似乎都失去了温度。
林燊燊摊开的手掌缓缓握紧。窗台上那块火焰纹玄武岩样冰冷的棱角深深抵进皮肉，带来尖锐的刺痛，瞬间压下了元初湖深处足以熔毁金属的磅礴悸动。他捻起控制台角落一粒从损坏钻头上崩下来的、沾着幽蓝碎屑的合金碎末。碎末边缘锐利，闪着不祥的光。
“清‘雷’。”林燊燊声音嘶哑，像砂轮压在生锈的链条上，“雷震，干扰脉冲信号源，拖住他们。赤红炎，调‘蜂巢-3d’机群，携带液氮速冻模块和金刚石磨头，目标空洞，‘蓝钢哨兵’表面覆盖层。耿炎…带‘穿山甲’重型钻机下去，给我把那块‘蓝骨头’…整个挖出来！”
地下空洞。阴冷。咸腥。巨大的盐晶壁在工程灯照射下泛着惨白的光，如同巨兽的骸骨。
耿炎站在“穿山甲”重型钻机的操作平台上，隔着厚厚的防辐射观察窗，死死盯着前方。几架“蜂巢-3d”无人机正悬停在幽蓝色的“蓝钢哨兵”上方，机腹喷口吐出惨白色的超低温液氮雾！液氮接触光滑的蓝色金属表面，瞬间凝结成厚厚的白霜，发出令人牙酸的“噼啪”龟裂声！
“冻！给老子冻脆它！”耿炎对着耳麦吼。他身后的“穿山甲”钻机伸出水桶粗的合金钻臂，前端巨大的金刚石复合磨头发出低沉轰鸣，缓缓压向被液氮冻得发白的“蓝钢哨兵”边缘！
嘎吱——！！！
令人头皮发麻的金属摩擦声在空洞里回荡！金刚石磨头与超低温脆化的“蓝钢”疯狂角力！蓝色的金属碎屑如同冰晶般崩溅！钻臂剧烈震颤，仪表盘上的扭矩指针疯狂跳动！
“硬度还是超高！表层脆化不够深！”操作员嘶声报告。
“液氮！加量！集中喷一个点！”耿炎眼珠子通红。
“蜂巢”立刻调整，所有液氮喷射聚焦于磨头接触点！白雾翻腾，温度骤降！磨头的尖啸声陡然变得沉闷，钻速瞬间提升！
“进去了！”操作员狂喜。
就在这时，加密频道传来雷震压抑的警告：“干扰失效！‘冰熊’的脉冲定位信号已突破第三道屏障！预计十五分钟后抵达b-09区上空！”
“他娘的！”耿炎一拳砸在防弹玻璃上，“再快！给老子再快！”
巨幕上，“穿山甲”钻头艰难地啃噬着“蓝钢哨兵”的基座，幽蓝的碎块不断剥落。进度条如同垂死挣扎的蠕虫，缓慢爬升：【剥离进度：37】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空洞里的金属摩擦声如同催命符。
突然！林枫的电子音带着一丝异样的波动切入：“钻头震动频谱异常！‘蓝钢哨兵’内部…检测到中空腔体！腔体内部…有规律性低频震动反馈！非地质活动！”
“什么玩意儿？！”耿炎汗毛倒竖。
AR影像瞬间放大被钻头剥开的“蓝钢”断面特写！幽蓝的金属层下，赫然露出复杂的、银白色的蜂窝状内衬结构！而在蜂窝结构的中心腔室内，一个仅有打火机大、通体黝黑的圆柱体，正随着钻头的震动，发出极其微弱却规律的…嗡鸣！嗡鸣的节奏，竟与外界试图突破干扰的伽马射线脉冲…隐隐同步！
“二次定位信标！”赤红炎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寒意，“藏在‘蓝钢’肚子里的‘崽子’！这才是真正的追踪器！外面那些脉冲…是唤醒它的‘闹钟’！”
“挖！连它一起挖出来！”耿炎目眦欲裂。
“来不及了！”雷震的声音冰冷如刀，“‘冰熊’高空侦察机已确认信号源！两架重型运输直升机正从苍梧山方向逼近！预计七分钟后抵达农场空域！”
战略室空气凝固。苏晴捏着加密卫星电话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她直播镜头下的笑容丝毫未变，声音却透过加密频道，清晰传入地下：“耿师傅！老爷子问，你挖矿的动静，能不能盖过直升机旋翼的噪音？”
耿炎布满血丝的眼睛猛地瞪圆！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念头如同闪电劈进他这老机械师的脑子！
“把…把‘穿山甲’的减震系统…给老子关了！”耿炎对着频道嘶吼，唾沫星子喷在面罩上，“所有钻头！冲击钻模式！最大功率！给老子震！把这片盐晶洞…震塌！”
命令如同石破惊！操作员惊恐地看向耿炎，耿炎牛眼一瞪：“执行！”
“穿山甲”钻机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洪荒巨兽般的咆哮！钻臂疯狂震颤！失去了减震约束的狂暴力量毫无保留地轰击在“蓝钢哨兵”和它周围的盐晶壁上！整个空洞地动山摇！巨大的盐晶块如同冰雹般从穹顶崩落，砸在钻机厚重的装甲外壳上，发出沉闷的巨响！粉尘弥漫！监控画面剧烈抖动、模糊！
空洞里，那藏在“蓝钢”腹中的黑色圆柱体，在狂暴的、毫无规律的剧烈震动和冲击波干扰下，发出的嗡鸣瞬间扭曲、变调、最终…彻底消失！
巨幕上，代表“冰熊”追踪信号的红色光点，在剧烈闪烁几下后，彻底熄灭！如同被掐灭的烟头！
“信号…丢失！”雷震的声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沙哑。
“冰熊”的运输直升机在农场边界上空盘旋了几圈，如同失去目标的秃鹫，最终悻悻调头，消失在苍梧山脉的方向。
地下空洞里，震动停止。粉尘缓缓沉降。“穿山甲”钻机如同从沙暴里爬出的巨兽，静静矗立。它前方，那块“蓝钢哨兵”连同它肚子里的东西，已被彻底从基座上剥离，歪斜地躺在崩落的盐晶碎块中，表面覆盖着厚厚的白霜和灰尘，幽蓝的光泽黯淡，如同死去的巨兽骸骨。
耿炎瘫坐在操作椅上，浑身被汗水和盐粉湿透，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盐渍咸鱼。他抹了把脸，看着屏幕上那失去信号的追踪器特写，咧开嘴，露出被灰尘染灰的牙，声音嘶哑：“狗日的…‘蓝骨头’里藏‘跳蚤’？老子连窝端！震不死你！”
林燊燊捻动指尖，一粒崩溅到控制台上的、带着幽蓝碎屑的盐晶被他捏在指间。晶体冰冷，碎屑锐利。生机燎原界深处一片沉寂。
“那‘蓝钢’…”苏晴的声音响起，她不知何时走到了被运上来的、包裹在铅防护箱里的“战利品”旁，指尖隔空点零，“老爷子，北边的老朋友丢的‘玩具’里，这‘哨兵’是最不值钱的。值钱的…是里面那个‘崽子’用的超导震频核心。”她杏眼微眯，看向林燊燊，“他，这‘崽子’的‘心’，或许能帮咱们…听听沙漠更深处的‘心跳’。”
赤红炎立刻调出那黑色圆柱体的残骸分析图，目光锁定核心部件：“超微型超导震频发生器…理论上，可探测深层地质异常震动…精度远超我们现有设备！”他镜片后的目光瞬间灼热。
林燊燊摊开手掌，那粒沾着幽蓝碎屑的盐晶静静躺在掌心。他屈指，将盐晶轻轻弹向全息沙盘。晶体穿过光幕，无声地落在地图深处一片未被探索的、标记着巨大问号的沙海区域。
“拆‘心’。”林燊燊声音低沉，“装到我们的‘耳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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