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岁春痕犹未远,今朝夏影已悄临。
东南三郡在马文才的治理下,呈现出一派勃勃生机。
新辟的军屯田畴绿意盎然,港口新造的战船帆樯如林,市集商旅往来,赋税充盈。
镇东将军府的威名,不仅震慑海疆,其影响力更悄然辐射至周边州郡。
马文才这位年轻的侯爷,已俨然成为东南之地举足轻重的砥柱人物。
与此同时,杭州太守府内,更是喜讯连连。
最先瓜熟蒂落的是婉娘。
初夏的一个凌晨,她顺利诞下一名男婴。
虽是庶出,但毕竟是马德望的血脉,太守府依旧一派喜庆。
马德望看着襁褓中红润健康的婴儿,老怀大慰。
捋须沉吟片刻,为其取名“马文谦”,取“文德谦和”之意。
既符合马家“文”字辈的排行,也寄托了对这个庶子安稳平和、恪守本分的期望。
两个月后,临盆之期已至的祝英台,在经历一番不算太久的阵痛后,于深夜子时,为马文才诞下琳长子。
消息快马加鞭传至临海,马文才接到喜报时。
因狂喜和激动,他握着那薄薄的信笺,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内心如潮水般冲击着他一贯冷静的心防,几乎要当场落下泪来。
他立刻抛下所有军务,策马疾驰返回杭州。
产房内,祝英台虽疲惫,却精神尚好。
疾驰而归的马文才生怕身上的污尘沾染到妻儿。
到浴房梳洗一番后,径直入内,马文才紧紧握住祝英台她的手。
千言万语哽在喉头,最终只化作一声深情的低唤:“夫人……辛苦你了。”
他俯身看向她身侧那个襁褓,家伙闭着眼,眉眼间竟依稀能看出他与英台的影子。
这是他们血脉的延续,是他重生归来,历经波折,最终与心爱之人共结连理的结晶,意义非同寻常。
马德望更是喜得合不拢嘴,围着嫡孙看了又看,连声道:
“好!好!我马氏嫡脉有后矣!”
他看向儿子,“文才,你是嫡长,这亦是你的嫡长子,名字须得慎重。”
马文才目光温柔地凝视着妻儿,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明亮的光彩:
“父亲,儿子想好了。就叫他 马怀瑾 。”
他转向祝英台,温声解释:“怀瑾握瑜,愿我们的孩儿如美玉般温润坚贞,德行无瑕。”
“这也是我心中所念。”
字既暗合他表字中的珍视之意,又寓意这孩子是两人爱情的珍宝。
祝英台闻言,苍白的脸上浮现欣慰的笑容,轻轻点头:“怀瑾......好名字。”
又过了约莫半月,银心也平安产下一子。
虽然马石如今已是中护军,听闻银心生产,马石匆匆从营中赶来。
这个在战场上勇猛果决的汉子,抱着儿子时却手足无措,只会咧着嘴笑。
他与银心商议后,恭请马文才赐名。
马文才看着这个自跟随自己、忠勇不二的部下。
温和道:“你是我臂助,情同兄弟。此子便名 马继业 ,望其克绍箕裘,继承父志,护卫家邦。”
马石与银心感激万分,连声道谢。
银心靠着软枕,对祝英台笑道:“郡君,您看,我们公子和继业年纪相仿,正好一处作伴。”
祝英台点头微笑,看着并排放在一起的两个襁褓,心中满是暖意。
一时间,太守府内婴儿啼哭声此起彼伏,三个男婴的降生,为这个家族注入了旺盛的生命力。
祝英台有孩儿相伴,又有婉娘、银心这两位交流育儿经,日子过得充实。
马德望更是含饴弄孙,乐在其中,只觉得人生圆满,不过如此。
…………
在会稽郡鄮县,也因一群特殊客饶到来,泛起了微澜。
辞官南迁的谢安,选择了鄮县这个水乡城作为家族避世之所。
他携子谢琰、侄女谢道韫及一众家眷悄然入住,并未张扬。
然而,谢家满门清华,谢安的名士风度,谢道韫的咏絮之才,即便在这偏隅之地,也难掩其辉。
县令梁山伯循例前往拜会这位名满下的前辈。
他依旧是那副朴素的打扮,言辞恳切,介绍着鄮县的风土人情,以及他正着力推行的水利工程。
他谈及治水时,眼神专注,语气真诚,毫无官场浮夸之气,将父亲遗留的笔记与自己实地勘察的心得结合,得条理分明,务实可校
谢安捻须静听,目光中流露出赞赏。
而随侍在侧的谢道韫,也不禁对这个看似木讷、实则内秀的年轻县令多看了几眼。
她见过太多夸夸其谈的名士子弟,或是汲汲营营的官僚,如梁山伯这般心思纯粹、一心为民的父母官,实属罕见。
此后,因水利工程涉及谢家田产周边水系,梁山伯数次登门与谢琰商议细节。
偶遇谢道韫时,她也会就当地民生、风俗提出一些问题。
梁山伯皆认真作答,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其憨厚真诚的品性,渐渐引起了这位才女的注意。
她开始觉得,这个如呆鹅般的县令,犹如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其内蕴的光华,需要静心才能察觉。
………..
北方的空,却日益阴霾。
胡骑铁蹄肆虐,战乱频仍,烽烟四起,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
一片萧瑟荒芜中,南迁的士族与流民队伍络绎于道,如同候鸟,寻求着长江以南的相对安宁。
许多北方的世家大族,眼见中原板荡,晋室衰微,纷纷将目光投向了相对稳定、且由马氏父子实际掌控的东南诸郡。
这股南迁的暗流,不仅带来了人口与财富,更无形中加剧了东南地区与长安中央朝廷的离心力。
………….
长安,未央宫。
司马景明高踞龙椅之上,手中几份密报却让他觉得这龙椅有些烫人。
一份详述马文才在东南三郡整军经武、开辟屯田、经营海贸,实力急剧膨胀;
另一份则罗列了近期南迁至会稽、临海等郡的北方士族名单,其中不乏昔日对他司马景明颇有微词者。
“镇东将军……临海县侯……马文才!”
司马景明几乎是咬着牙念出这个名字。
曾经的棋子,如今已成长为一头雄踞东南的猛虎,其势之盛,已让他这九五之尊感到如芒在背。
马家父子掌控东南沿海四郡精兵,钱粮丰足,如今又广纳北来士族,其心可诛!
他绝不能坐视这股势力继续坐大。
沉思良久,司马景明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提笔亲书诏书,语气看似温和,实则不容拒绝:
“诏曰:镇东将军、临海县侯马文才,镇守东南,卓有勋劳。”
“其父马德望,治理杭州,政通人和。朕心甚慰。”
“今特诏马卿父子,即刻入京面圣,咨议东南海防及安置流民事宜,朕当虚席以待,共商国是。钦此。”
他要将这头猛虎,召至眼前,亲自掂量其爪牙,若能驯服则为己用。
若不能……司马景明握紧了拳,眼中杀机一闪而逝。
这封从长安发出的诏书,带着皇帝的猜忌与试探。
如同一声惊雷,即将落入表面平静的江南水乡,激起千层浪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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