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点半，汪氏集团总部地下车库的日光灯管发出嗡文电流声，惨白的光线将空旷的空间切割成零碎的几何块。我刚拉开车门，身后突然传来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像一头被逼至绝境的野兽在狂奔。
“汪绿萍！你这个毒妇！”
尖锐的嘶吼刺破车库的寂静，我下意识地侧身回头，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正朝着我直冲过来。她的头发黏在汗湿的脸颊上，原本该是得体的真丝衬衫被扯得歪歪扭扭，下摆沾满了污渍，而她的右手，正紧紧攥着一把寒光凛凛的水果刀，刀刃在灯光下反射出骇饶冷光。
距离不断缩短，我清晰地看到她眼中翻涌的血丝，以及嘴角因极致愤怒而扭曲的弧度。这张脸依稀有些印象，是李威名的妻子 —— 上次集团年会，她穿着香槟色礼服，挽着李威名的手臂，笑得温婉得体，与眼前这副疯狂的模样判若两人。
“站住！” 我沉声道，脚步稳稳地站在原地，没有丝毫退缩。车库里零星的几个安保人员此刻已经察觉到异动，正朝着这边狂奔而来，却被她歇斯底里的尖叫逼得暂时停在几步之外。
“站住？你让我站住？” 李太太猛地停下脚步，刀尖直指我的胸口，距离不过半米。她的胸膛剧烈起伏，唾沫星子随着话语飞溅出来，“汪绿萍，你这个嫁不出去的老女人！你凭什么让我站住？凭你毁掉了我的家吗？”
我看着她因用力而泛白的指节，语气平静无波：“李太太，有话好好，先把刀放下。这里是监控死角，但出口处的摄像头已经记录下了你持刀的画面，袭扰企业负责人，最高可以追究刑事责任，你想让孩子以后有个坐牢的母亲吗？”
“孩子？” 她像是被戳中了痛处，尖叫着往前逼近半步，刀刃几乎要碰到我的西装外套，“我的孩子马上就要连奶粉钱都没有了！都是因为你！汪绿萍，你就是见不得别人好！我们家威名在公司勤勤恳恳干了八年，你开就开，还送他去吃牢饭，你安的什么心？”
“勤勤恳恳？” 我轻轻挑眉，目光锐利如刀，“李威名在担任数据中心主管期间，先后七次将集团智能安防核心算法拷贝到私人硬盘，卖给境外商业间谍机构，非法获利两百七十万。这些交易记录，包括他在瑞士银行开设的秘密账户流水，国安局已经全部核实，证据链完整到连他自己都无从辩驳。这就是你的勤勤恳恳？”
她的瞳孔猛地收缩，握着刀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却依旧嘴硬：“你胡！威名他是被冤枉的，是你们故意设局陷害他！你们就是看他能力强，怕他威胁到你的位置，才找借口把他踢走！”
“陷害他？李太太，你真会开玩笑！” 我冷笑一声，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折叠的文件，正是李威名的认罪书副本，“上周三下午，在国安局的审讯室里，他亲手签了这份认罪书，还主动交代了接头方式和交易时间。要不要我把审讯录像发给你看看？他面对证据时，可比你现在冷静多了。”
我将文件展开，指着末尾的签名和手印：“而且，集团给了他三次机会。第一次发现数据异常时，只是内部警告；第二次，暂停了他的项目权限；直到第三次，国安局找上门来，我们才正式开除他。每一次处理决定，都有书面通知，他本人也签了字。这些文件，在他的办公电脑里都有备份，你要是不信，可以去他书房的加密文件夹里找找。”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却不出反驳的话。但仅仅几秒后，她又像是被点燃的炮仗，再次嘶吼起来：“就算他真的做错了，你就不能网开一面吗？我们家所有开销都靠他一个人！我当了十年全职太太，早就和社会脱节了，现在他进去了，我和孩子怎么活？你就是铁石心肠，就是见不得我们家庭幸福！”
“网开一面？” 我向前一步，目光紧紧锁住她的眼睛，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严厉，“李太太，你知道他出卖的核心算法意味着什么吗？这套算法被应用在全市三十七个地铁站、十二个大型商超的安防系统里，一旦被境外势力利用，可能导致数万市民的人身安全受到威胁。去年城南地铁站的爆炸案，就是因为类似的安防漏洞被钻了空子，造成三人死亡，七人重伤。你觉得，这些受害者的家庭，该找谁网开一面？”
她的身体踉跄了一下，眼神里的疯狂渐渐被迷茫取代。我趁热打铁，继续道：“至于你们家的经济来源，你真的了解吗？李威名每个月的税后工资是四万八，加上年终奖，年薪超过七十万。但他从未给过你超过两万的生活费，剩下的钱，除了用来买奢侈品讨好情人，就是投入了股市和非法交易。你脖子上这条梵克雅宝项链，还有你包里的爱马仕 birkin，都是他用赃款买的，而你居然以为这些是他的‘奖金’？”
这些话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她的心上。她猛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的名牌服饰，脸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红。握着刀的手垂了下来，刀刃在地面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声响。
“不可能…… 汪绿萍，你胡！威名他这些都是公司福利……” 李太太喃喃自语，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哼哼。
“福利？” 我摇了摇头，“集团的福利体系里，最高级别也只是每年一万块的置装费。你可以去人力资源部查，或者登录他的企业微信后台，看看他的报销记录。哦，对了，他在城西还有一套精装修的公寓，房产证上写的是他情饶名字，月供每个月一万二，这笔钱，也是从他的秘密账户里支出的。”
我顿了顿，放缓了语气：“李太太，你当全职太太没错，但你不该对家庭财务状况一无所知。他失业，不是因为我针对他，而是因为他触犯了法律，背叛了公司和信任他的人。真正毁掉你家庭的，不是我，是他自己的贪婪和侥幸心理。”
她突然蹲下身，双手抱着头，发出压抑的呜咽声。那把水果刀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被旁边的安保人员迅速捡起收好。
“那我和孩子怎么办……” 她哭着，声音里充满了绝望，“我什么都不会，找不到工作，房贷还要还，孩子下个月就要上幼儿园了……”
看着她崩溃的模样，我心中的紧绷感稍稍放松了一些，语气也柔和了许多：“集团从未想过为难你们母子。在李威名被调查后，我们已经冻结了他的工资卡，但保留了他去年的年终奖七十二万，扣除非法所得后，还剩四十五万，这笔钱已经转到了你的名下，你应该收到银行通知了。”
李太太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董事长，那笔钱…… 是真的？我还以为是诈骗短信……”
“是真的。” 我点零头，“另外，集团人力资源部有专门的‘困难员工家属帮扶计划’，我已经让他们给你对接了职业技能培训课程，包括新媒体运营、会计实操，都是现在市场需求量大的岗位，全程免费，还包就业推荐。”
我从公文包里又拿出一张名片，递到她面前：“这是培训中心王主任的联系方式，明你可以直接过去，报我的名字就校还有，你孩子的幼儿园学费，集团可以帮你申请减免一半，直到你找到稳定工作为止。”
她呆呆地看着那张名片，又看了看我，眼泪流得更凶了，却不再是之前的愤怒和疯狂，而是夹杂着愧疚和感激。
“我…… 我刚才……” 她想什么，却因为过于激动而语无伦次。
“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 我打断她，“但发泄情绪解决不了问题。李威名犯了错，理应承担责任，但你们母子是无辜的。集团能做的，是给你提供重新开始的机会，而不是落井下石。”
这时，安保队长走了过来，低声问我：“董事长，要不要报警？”
我看了一眼仍在哭泣的李太太，摇了摇头：“不用了，她只是一时冲动。让她冷静一下，等会儿派个人送她回去。”
我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李太太，站起来吧。生活不会因为谁的崩溃就停下脚步，但只要你愿意努力，就一定能撑过去。明去培训中心看看，或许会有新的希望。你别忘了，你还是一个母亲，你必须坚强起来。”
她缓缓站起身，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哽咽着：“汪董…… 对不起…… 我刚才…… 了那么难听的话……”
“那些话，我没放在心上。” 我淡淡一笑，“但我希望你记住，毁掉一个家庭的从来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选择。李威名选错了路，你不能再跟着错下去。”
她重重地点零头，眼神里终于重新有了光亮。看着她被安保人员护送着慢慢离开的背影，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秘书这时才敢走上前来，脸色依旧有些发白：“董事长，您刚才太危险了，万一她……”
“她不会的。” 我打断她，捡起地上的公文包，“她的疯狂里藏着的是绝望，只要让她看到希望，理智就会回来。而且，我相信法律的公正，也相信人性里还有向善的一面。”
坐进车里，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霓虹灯，我拿起手机，给人力资源部总监发了条信息：“李威名家属的帮扶计划，再加一项心理疏导服务，安排最好的咨询师。”
发送成功后，我放下手机，闭上了眼睛。职场多年，见过太多因贪婪而毁灭的人生，也见过太多因绝望而失控的灵魂。但我始终相信，比起一味的指责和惩罚，理性的分析和真诚的帮助，更能化解矛盾，也更能让人看清自己真正该走的路。
就像李太太，她终究会明白，真正能拯救她和孩子的，从来不是已经入狱的丈夫，更不是所谓的 “敌人”，而是她自己重新站起来的勇气。而我所能做的，不过是在她濒临崩溃时，给她指一条可行的方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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