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书源抿了抿唇，冷静思索起这番话。
今日盈盈既然能以死相要挟一次，难保不会有第二次，若不是温叔叔拦着盈盈跳井，兴许他们就会惹上人命官司。
隔壁这家人全都不是善茬，若是他心软，只能埋下祸端。
想明白其中利害，顾书源低着头，情绪更加低落。
“我错了。”
徐岫清放下手里的碗筷，摸了摸他的脑袋，宽慰道：“你没错，只是同情心不能滥用，过度的同情不仅会消耗自我，还会被有心人利用。”
话音刚落，温叙言又接了一句。
“书源，你要记住，善良必须要有锋芒，善良是你的修养，锋芒是你的立场，修养能让你温暖如春，立场会让你不被寒冬吞噬。”
顾书源垂眸想了想，若有所思地点头，然后整个人又变得沉默。
温叙言唇角上扬，笑的温柔，眼底却藏着一丝不舍。
“书源，我明日便要离开，往后你要好好读书，要好好照顾自己和你娘，知道吗？”
听到温叙言要离开，顾书源立刻起身，满脸焦急，声音有些急切：“温叔叔，你怎么突然要走？你……能不走吗？”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难过+18】
【失落+14】
这些日子，他和温叙言相处的极为融洽，温叙言会耐心教他功课，还会在他休沐的时候偷偷带他出城学骑射，在徐岫清忙碌的时候带他出去玩，给他买吃的，讲一些地方的趣事给他听。
温叙言给了他前所未有的温暖，弥补了他心里对于父亲这一角色的缺憾，他实在舍不得。
温叙言刚起身，就见顾书源朝自己过来，将他一把抱住。
“我舍不得你走。”
原本心静如湖面的温叙言，听着隐约的啜泣声，心里如砸入了一颗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他蹲下身子，直直地望着顾书源的双眼，从那干净纯粹的眸子里看到了泛起的泪花。
他抬手擦去对方即将流出的泪水，嗓音平稳有力。
“记住，男子汉别轻易流泪，我在京都有事，必须离开。你好好读书，等日后科考我们定会再见。”
翌日拂晓，色未明。
在顾书源不舍的目光中，温叙言便骑着那匹黑马踏上了路途。
与此同时，徐岫清独自坐在院中，她不喜欢离别，更不喜欢目送人离开。
她低着头，摩挲着手中那块温润的玉佩，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他的气息，可院中空荡，仿佛他从未出现过，但有些东西，却似乎又在悄然改变。
徐岫清收起玉佩，长长呼出一口气，前路漫漫，她也有自己的日子要过。
快晌午的时候，徐岫清迎来了一位许久未见的朋友。
瞿芸汐带着丫鬟来到了红妆阁。
她打量一圈，铺子不大，里面有几位客人，看样子铺子的生意不错，徐岫清眼角瞥见瞿芸汐来了，眯眼笑笑，用下巴轻点了下内室的方向。
瞿芸汐含笑着点头，踱步去了内室。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徐岫清才送走客人。
“瞿娘子，你怎么来了？”
徐岫清快步上前，瞿芸汐亲昵地拉住她的手，笑道：“我早就想来了，之前去寻你，你不在，后来听你在这里开了家脂粉铺子，本打算过来看看，可霄儿病了，这才拖到今日。”
一听裴云霄病了，徐岫清忙关切道：“何时病的？大夫怎么？”
“大夫霄儿是染上了风寒，因着他是娘胎里带着不足之症，所以身子要弱一些，以后仔细照料便是。”
瞿芸汐又了许多，徐岫清才晓得当年雪路滑，瞿芸汐不慎跌倒才致裴云霄早产了一个月，她心疼这个孩子怕养不活，月子里忧心不已，至今自己的身子也没调理好。
“你瞧我，光顾这些了，倒忘了正事儿了。”
徐岫清给她泡了壶茶，含笑着看她：“什么正事呀？”
瞿芸汐坐直了身子，让丫鬟把食盒打开，食盒有三层，每层都放着一盘精致的点心。
“这是我婆母托人给你带的点心，今晚我想请徐娘子和书源去家中吃饭，算是为了给我饯行吧，过两日我便要回京都了。”
这时，徐岫清拿着茶杯的手一顿，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怎么一个两个都要走，她记得瞿芸汐的夫君去了边关。
“你夫君要回来了？”
话音刚落，瞿芸汐双眼发亮，赞道：“徐娘子果真聪慧！”
想了想又道：“怪不得短短时日徐娘子便能将红妆阁打理的这般好，起来，以徐娘子的才干和店里这些好东西，若是拿到京都去售卖，定也会门庭若市！”
徐岫清以为瞿芸汐是商业吹捧，便放下手中茶杯，坐直了身子。
“你可别打趣我了，京都好东西多了去，可不缺我这点东西。”
可她没想到，瞿芸汐一脸正色，俯身朝她跟前凑了凑。
她语气极为认真：“用了你的面膜我皮肤都好了许多，我真的，你若是把铺子开到京都，绝对赚的盆满钵满！”
傍晚，徐岫清买了些东西才同顾书源一起去了裴夫子家。
一顿饭吃的也算融洽，饭间众人相谈甚欢，席间裴清还了不少夸奖顾书源的话，可顾书源却话少的很，显得有些安静，与往日大不相同。
饭后，裴清将徐岫清请去了书房。
徐岫清也不绕弯子，刚坐下，便单刀直入地询问：“夫子，您是想跟我聊书源的事吗？”
裴清眼神明亮，点头道：“是。”
他叹了一口气，脸上少了先前席间的轻快，多了几分凝重。
“不瞒徐娘子，书源这些日子在学堂上课时，心思恍惚，时常走神，前日我考教《论语》，他竟连最基本的内容都背的磕磕绊绊，与往日判若两人。老夫观其神色，似有沉重心事，不似寻常懈怠，长此以往，恐学业尽废啊！”
【担忧+15】
“书源是个好苗子，徐娘子可知他这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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