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彦只用了不到半时就高效地完成了所有作业。他收拾好书包走下楼,发现迈克和汤姆正在屋前那片草坪上玩投接球,一颗白色的棒球在两人之间划出弧线。
汤姆抬头正好看见林彦出来,立刻喊道:“嘿,林!作业写完了?会玩棒球吗?”
林彦心里快速过了一遍这运动的规则,发现其复杂程度,对他这种习惯直来直往解决问题的人而言确实有点“阴间”,便老实摇头:“不太会。”
汤姆倒是没给他上课,只是热情地把他拉过去,将球塞到他手里:“没事!随便扔一下试试,感受感受!”
林彦握着那颗缝线球,心里快速计算着需要收敛多少力气,才能让这一掷不至于让接球的迈克受伤。他抬起胳膊正准备把球抛出去——
“迈克!林!汤姆!吃饭了!” 安德森太太适时出现在门口喊道。
林彦立刻如释重负地把球塞回迈克手里,笑道:“吃饭最大。”三人笑着跑回屋里。
客厅里,两个萝卜头艾米丽和本杰明也已经坐在了餐桌旁,好奇地看着今晚的饭菜。
安德森太太精心利用了林彦送来的顶级牛肉。她没有奢侈地直接做大块烤肉,而是将一部分顶级牛肉馅与普通牛绞肉混合,制作了一道经典的美式肉糕。这样既能享受到顶级牛肉带来的更浓郁肉香和更细腻口感,又非常经济实惠,能让全家人都吃饱。肉糕表面刷着一层微甜的番茄酱,烤得焦香四溢。
一大盆热气腾腾、口感绵密的奶油土豆泥摆在桌子中央,这是用来搭配肉糕和吸收肉汁的绝佳主角。旁边篮子里放着几片松软的商店白面包,同样是为了蘸取盘子里任何美味的剩余酱汁。
安德森太太用烤制肉糕时渗出的顶级牛肉风味的肉汁,调制了一碗浓香四溢的棕褐色肉汁,可以浇在土豆泥和肉糕上。
一盘加热过的、略显软烂的罐装青豆,还有一个充满时代特色的“菜肴”——淡绿色的青柠口味果冻里,悬浮着罐头水果块和切碎的核桃仁。这在当时是很多家庭餐桌上兼具配菜和甜点角色的食物,艾米丽和本杰明对此格外感兴趣。
餐桌上有水壶倒出的自来水,以及给孩子们准备的冰镇牛奶。
安德森太太一边给大家分餐,一边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林彦:“林,谢谢你带来的牛肉,我把它做到肉糕里了,希望你能喜欢我们家的味道。本来想做个烤肉的,但……” 她笑了笑,没再下去,但意思很明显,那样太奢侈了,肉糕更能细水长流。
林彦立刻明白了她的用心,真诚地:“闻起来就非常棒,安德森太太。肉糕是经典的美味,我很期待。”
迈克挖了一大勺裹满肉汁的土豆泥和肉糕塞进嘴里,咀嚼了几下,眼睛一亮:“妈妈,今的肉糕味道特别香!”
汤姆也连连点头,对林彦:“林,你买的牛肉太绝了!普通的肉糕都变得不一样了!”
艾米丽心翼翼地用勺子挖着一块颤巍巍的果冻沙拉,本杰明则试图用面包去蘸自己杯子里的牛奶,被迈克眼疾手快地阻止了。
吃完饭,迈克很自觉地帮着妈妈收拾了厨房、清洗了碗筷,然后才跟安德森太太告别,带着林彦和汤姆出门,朝着酒吧的方向走去。
冬日的纽约,黑得很早。此刻街道已被夜色笼罩,路灯在寒风中投下昏黄的光晕。与他们同行的,还有许多形色匆匆、裹紧大衣下班回家的工人,疲惫的脸上写着对温暖家庭的渴望。这与他们这三个奔向娱乐场所的少年形成了鲜明对比。
酒吧的方向与学校相反,走了大约十五分钟,他们在一个街角看到了目的地——“蓝调屋”酒吧。它的门面并不起眼,深色的木质外墙有些斑驳,霓虹灯招牌上“blue Shack”的字样有一两个字母接触不良似的闪烁着。窗户被深色窗帘遮得严严实实,只有门缝里隐约透出灯光和模糊的音乐声。
推开厚重的木门,一股混杂着酒精、烟草、旧木料和人群体温的热浪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外面的寒意。酒吧内部比想象中要宽敞一些,光线昏暗,主要依靠吧台后方酒架上的射灯和每张桌子上的蜡烛灯照明。空气里弥漫着香烟的蓝色烟雾。墙壁上贴着一些泛黄的爵士乐海报和抽象画。此刻还不到七点,人已经来了不少,大多围坐在圆桌旁喝酒聊,背景音乐播放着节奏感强烈的爵士乐唱片。
“我们来得正好,乐队般才开场!”汤姆熟门熟路地领着他们找了个离舞台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一个系着围裙的酒保很快过来,汤姆和迈克熟练地点了啤酒,汤姆看向林彦,林彦只要了一杯苏打水。
快到般时,一个四人乐队登上了那个不大的舞台。他们自称 “午夜彗星”乐队。成员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留着当时流行的鸭尾式发型,穿着紧身裤和皮夹克。乐器很简单:主音吉他、节奏吉他兼主唱、贝斯和一套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鼓。
他们没有多余的寒暄,调试几下乐器后,主唱对着麦克风喊了一句:“好了,伙计们,别坐着了!” 随即,强烈的、带着原始冲击力的节奏骤然炸响!
他们的音乐风格混合了早期摇滚乐的强劲节奏、节奏布鲁斯的摇摆感,以及一点点乡村音乐的粗粝福 他们翻唱了几首猫王的早期快歌,比如《Jailhouse Rock》,也演奏了类似 chubby checker 带起扭扭舞风潮的那种充满舞蹈韵律的曲子。音乐简单、直接,鼓点和贝斯线沉重地敲击着胸腔,吉他的riff(连复段)虽然不算复杂,却极具煽动力。
随着音乐越来越响,酒精开始发挥作用,酒吧里的气氛迅速升温。原本坐在桌旁的人们纷纷站起来,挤到舞台前方那片的空地上。
扭扭舞成了绝对的主流!年轻男女们不再遵循传统的交谊舞规范,而是随着音乐的节奏,自由地、尽情地扭动髋部和身体,双臂随意摆动,脸上洋溢着解放般的快乐和兴奋。笑声、尖叫声、口哨声与音乐混杂在一起。
汤姆和迈克早就按捺不住,拉着林彦挤进了舞动的人群。汤姆显然是个中好手,舞步夸张,很快就有女孩被他吸引,围着他跳起来。迈克稍微腼腆些,但也跟着节奏笨拙而开心地晃动着身体。
林彦站在其中,感觉有些格格不入,任由迈克拉着他的手,带着他像只长了一双长腿的企鹅一样左右摇摆,但又被这种纯粹的、原始的活力所触动。算了,跳舞这玩意,放弃!他看到在酒精和这令人心跳加速的摇滚乐的催化下,年轻人体内过剩的荷尔蒙被彻底点燃、释放。
舞池中,对视的男女眼神变得大胆而炽热。身体有意无意地靠近、摩擦。在节奏最激烈的时刻,在昏暗摇曳的灯光下,一些身影紧紧拥抱在一起,忘情地接吻,完全无视周围的环境。整个酒吧仿佛一个巨大的、沸腾的容器,充满了青春的躁动、对传统的反叛以及最直白的生命欲望。
“午夜彗星”乐队在台上挥汗如雨,用更狂野的吉他solo和更沉重的鼓点回应着台下的激情。主唱嘶哑的嗓音透过麦克风,仿佛在呐喊着一个新时代青年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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