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在什刹海冰面上呼啸卷过,刮得人脸颊生疼。
杨卫东、周晓宁等人此刻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灵盖,浑身僵硬地看着林彦抱着那只白色狗,身影消失在光秃秃的柳树丛后,仿佛才重新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建国!建国!你没事吧?”杨卫东第一个反应过来,急忙蹲下身去扶瘫软在冰面上的王建国。
王建国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棉袄都被冷汗浸透了,趴在冰冷的冰面上,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自身下的冰层传来那透骨的寒意,不,更来自方才那只冰冷如铁钳的手和那双仿佛视人命如草芥的眼睛。
“卫…卫东哥……”王建国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哭腔和浓重的后怕,“他……他刚才……差点…差点就真扭断我的脖子了!他真的会杀了我!他真的会!”
他到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情绪彻底崩溃。寒风呼啸着刮过他的脸,脸上冰凉一片,他下意识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却尝到了咸涩的味道——不知是吓出的冷汗,还是后怕的泪水。
杨卫东看着兄弟这副惨状,心里又惊又怒,还夹杂着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他在这四九城里长大,打架斗殴见过不少,横的愣的也遇到过,但像刚才那个年轻人那样的……那根本不是横,那是一种视规则与生命如无物的冷漠!他毫不怀疑,如果建国刚才晚上一秒钟松手,此刻冰面上可能真的会多一具尸体。
“妈的……”杨卫东低骂一声,压下心头的悸动,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都别愣着了!孙红军,赵曙光,过来搭把手!先把建国扶起来,送回家去!”
他招呼着旁边同样被吓傻的伙伴。李胜利和孙红军几人这才如梦初醒,赶紧上前,七手八脚地将脱力的王建国从冰面上架起来。王建国双腿发软,几乎全靠同伴搀扶才能站稳。
周晓宁和其他几个姑娘站在一旁,脸色煞白,之前那点被拂了面子的愠怒早已被惊恐取代,看着王建国的狼狈模样,一个字也不出来。她们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有些“傲”,是她们根本招惹不起的。
“走,先回去再!”杨卫东咬着牙,最后看了一眼林彦消失的方向,眼神复杂。今这跟头,栽得太狠了。但他心里清楚,那个神秘的年轻人,绝不是他们这群大院子弟能轻易找回场子的对象。当务之急,是把王建国安全送回去。
一行人来时气势汹汹,离开时却显得灰头土脸,搀扶着惊魂未定的同伴,沉默地滑离了这片让他们栽了大跟头的冰面,只留下冰面上几道凌乱的划痕和一片压抑的寂静。
傍晚时分,北京军区总参大院,一栋二层楼内。
杨铁柱坐在客厅的旧沙发上,听着儿子杨卫东磕磕巴巴地讲述白在什刹海冰场的遭遇,脸色越来越青,握着搪瓷缸子的手背青筋都爆了起来。
“你个孽障,给我跪下!”
杨铁柱猛地一拍茶几,搪瓷缸子震得跳了起来,茶水溅了一桌。他一声暴喝,那是战场上淬炼出来的杀气,吓得杨卫东膝盖一软,“噗通”一声,直接双膝着地,砸在水泥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老子当年枪林弹雨,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身上挨的枪子儿数都数不清,打下的军功,不是让你拿来欺压百姓、横行无忌的!”杨铁柱霍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灯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将杨卫东完全笼罩。
他手指颤抖地指着儿子,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你平日里招猫逗狗,跟院里那帮子胡闹,我看在眼里,懒得深管!只当你们年纪不懂事!可你现在长本事了啊?啊?都敢带着院里的人,成群结队出去抖官老爷的威风了?还堵人?还骂人家是资本家崽子?人家穿什么衣服、养什么狗,轮得到你来三道四?!”
“爸,我……”杨卫东想辩解,却被父亲眼中那从未有过的暴怒吓得噤声。
下一秒,一阵皮质摩擦的“窸窣”声响起,杨铁柱竟直接开始解自己腰间的武装带!
“老杨!老杨!你别激动!孩子知道错了!”听到动静从厨房冲出来的杨母见状,吓得脸都白了,赶紧上前拉住丈夫的手臂,“卫东,你快!快给你爸认错啊!你以后再也不敢了!”
杨卫东也彻底慌了,看着父亲手里那根沉甸甸、浸着汗渍和岁月痕迹的牛皮武装带,背上已经开始隐隐作痛。“爸!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杨铁柱却一把甩开妻子的手,力道之大让杨母踉跄了一下。他眼圈泛红,声音带着痛心和不容置疑的坚决:“你知道个屁!今不让你长长记性,你明就敢给我闯出更大的祸来!给老子把棉衣脱了!”
杨卫东不敢违抗,哆哆嗦嗦地把厚棉袄脱掉,只剩下单薄的秋衣。
“啪!”
浸过油的牛皮带着破空声,狠狠抽在杨卫东的背脊上。
“呃啊——!”剧烈的疼痛让杨卫东惨叫出声,身体猛地一缩。疼痛与瞬间失去棉衣庇护的寒冷交织在一起,激得他浑身一颤,眼泪瞬间就飙了出来。
“老杨!别打了!孩子受不住啊!你总打仗,现在和平了,对孩子也像对敌人吗?”杨母哭着又要扑上来。
“你给我站一边去!慈母多败儿!”杨铁柱怒吼着,眼眶也是红的,但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啪!啪!”
又是接连两皮带,抽在同一个位置,秋衣瞬间破裂,底下红肿的檩子高高隆起,甚至渗出了血丝。
“这一下,是打你有眼无珠,欺压良善!”
“这一下,是打你拉帮结派,给大院抹黑!”
“这一下,是打你不思进取,只会逞凶斗狠!”
每抽一下,杨铁柱就吼一句,既是教训儿子,也是在宣泄自己心中的后怕和愤怒。他不敢想象,如果今儿子招惹的不是一个只是出手教训一下的,而是一个真正的亡命之徒,或者背景通的人物,后果会怎样?
杨卫东趴在地上,疼得浑身抽搐,涕泪横流,除了惨叫和认错,一个字也不出来。客厅里只剩下皮带的抽打声、杨卫东的哀嚎、杨母的哭泣和杨铁柱粗重的喘息。
这个傍晚,总参大院内的哀嚎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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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铁柱的书房里,烟雾缭绕,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堆了好几个烟头。他坐在藤椅上,沉默了许久,最终,他猛地摁灭手中的烟蒂,拿起桌上的老式摇把电话,心情沉重地拨了几个号码。
半个时后,书房里聚拢了三四位同样穿着旧军装、神色凝重的老战友。他们都是白参与了“冰场事件”的那些伙子的父辈,是在战场上一起滚过雷区、可以托付后背的兄弟。
“老杨,今的事……”姓王的一位高壮汉子率先开口,语气沉郁。
杨铁柱抬手打断了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疲惫,却异常坚定:“老王,老李,还有你们几个,今这事,我先表个态。”
他环视着这些老伙计,目光锐利:“这群兔崽子,今是给我们这些当爹的,狠狠敲了一记警钟啊!”
他拿起桌上的烟,又给自己点了一支,烟雾中他的面容显得有些模糊:“我们这些人,当年提着脑袋干革命,打下了这片江山。如今,工作忙,任务重,总觉得把孩子扔进大院,有吃有穿有学上,就万事大吉了。可我们忘了,教他们怎么做人,比给他们什么样的物质条件更重要!”
他敲了敲桌子,语气加重:“是我们疏忽了!只看到他们在眼皮子底下没闹出大乱子,却不知道他们在外头,已经学会了拉帮结派、仗势欺人!今他们是踢到了铁板,没出人命,算是万幸!可要是再这么下去,我们的革命事业,我们流血流汗想要守护的东西,将来就可能毁在这群不知高地厚的兔崽子手里!”
这番话得极其沉重,也极其尖锐。在场的几位老军人脸色都变了,他们都是从那个烽火岁月里走出来的,深知“革命后代”这个身份意味着什么,更清楚“脱离群众”、“特权思想”是多么危险的苗头。
“老杨得对!”王大山重重一拍大腿,脸上满是愧色,“是我家那个混账东西带头惹事,我回去非打断他的腿不可!这教育问题,必须抓,狠狠地抓!”
“我同意!”
“我也同意!不能再放任自流了!”
众人纷纷附议,书房里的气氛变得严肃而统一。
最后,杨铁柱看向负责情报相关工作的老李,沉声道:“老李,还有一件事,得麻烦你。你去仔细查一查,今跟卫东他们起冲突的那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路。看那气度、那身手,绝不简单。搞清楚是哪家的公子,或者有什么背景。”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等查清楚了,我们几个,得派个代表,亲自登门道歉。记得,把家里那几个惹是生非的兔崽子都给我带上!让他们亲眼看看,什么叫规矩,什么叫担当!错了,就得认!”
“明白!”老李立刻点头,“我马上去安排,一定尽快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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