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回走时，影看见李婶在河边捶衣裳，冰碴子溅了一裤腿。
“婶子，这么冷的，咋不晚点洗？”影喊着走过去。
李婶直起身，手冻得通红：“趁晌午暖和点，不然水更冰。”
影把手里的干辣椒往她兜里一塞：“莫语这玩意儿腌酸菜香，您也尝尝。”
李婶笑：“你家莫语就是心细，不像我家那口子，粗得跟擀面杖似的。”
到家时，莫语正翻晒白菜干，见了影就问：“张奶奶收了？”
影点头，把干辣椒往她手里一递：“二柱子媳妇给的，腌酸菜放里香。”
莫语闻了闻：“是好东西，等会儿就塞缸里。”
安安举着布偶在旁边跑，突然喊：“娘，黄黄不吃食了！”
俩人赶紧跑过去看，黄黄缩在鹅笼里，蔫蔫的，连脖子都懒得抬。
影伸手摸了摸黄黄的头，烫得吓人：“坏了，这是冻着了。”
莫语急了：“那咋办？要不要找兽医？”
影想了想：“我去山上采点艾叶，煮水给它擦擦，上次羊崽冻着就这么好的。”
着扛起锄头就往外跑，安安在后面喊：“影叔，心点！”
影采艾叶回来时，太阳都偏西了，裤脚沾着泥，手里的艾叶还带着露水。
莫语赶紧烧水，影把黄黄从鹅笼里抱出来，家伙蔫得连叫都懒得剑
“忍着点啊，擦完就舒服了。”影用艾叶水给黄黄擦脖子，动作轻得跟啥似的。
安安蹲在旁边看，眼泪汪汪的：“黄黄会不会死啊？”
莫语摸着她的头：“不会，黄黄结实着呢，明就好了。”
晚饭炖了锅白菜豆腐，影没咋吃，总惦记着黄黄。
“你快吃点，不然夜里该饿了。”莫语往他碗里夹了块豆腐。
影扒拉着饭：“我在想，明给黄黄弄点米粥，它爱吃这个。”
安安举着勺子：“我分它一半，我的粥里放糖。”
莫语笑：“真是个好孩子，等黄黄好了，让它跟你玩。”
夜里躺炕上，影翻来覆去睡不着，总往窗外瞅。
“你瞅啥呢？黄黄没事。”莫语推了推他。
影声：“我怕它半夜冻着，要不把它抱屋里来？”
莫语白他一眼：“你咋不把鸡也抱进来？别折腾了，快睡。”
影叹口气，还是爬起来往鹅笼里多塞了把干草，才踏实躺下。
后半夜起了风，呜呜的跟哭似的。
莫语被冻醒了，往影怀里钻了钻，他身上跟个火炉似的。
“你黄黄能挺过去不？”莫语声问。
影搂紧她：“能，那畜生精着呢，比安安还能闹腾。”
莫语笑了，想起影给黄黄擦身子时的样子，笨手笨脚的，却透着股仔细劲儿。
快亮时，院里突然传来“嘎嘎”声，响亮得很。
影一骨碌爬起来：“黄黄好了！”
俩人跑到院里看，黄黄正伸着脖子啄食，精神头足得很。
安安听见动静跑出来，抱着黄黄的脖子直哭：“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影在旁边笑：“哭啥，它这是饿坏了，要吃的呢。”
早饭时，影把自己碗里的米粥舀了半碗给黄黄，看得安安直嚷嚷：“影叔偏心！”
莫语往安安碗里塞了块糖：“他那是心疼黄黄，你吃你的糖。”
影摸着黄黄的头：“还是咱黄黄结实，等你好了，给你找个伴儿，下蛋给安安吃。”
黄黄像是听懂了，“嘎嘎”叫了两声，把头扎进粥碗里，吃得欢实。
这日子啊，就跟这起起落落的事儿似的，有担心，有盼头，折腾来折腾去，总透着股热乎劲儿，让人心里踏实。
刚亮透，黄黄就在院里“嘎嘎”叫，嗓门比昨亮堂多了。
影扒着窗缝瞅，见它正追着鸡跑，乐得直拍大腿：“你看你看，这混子，好了就欺负人。”
莫语在灶房听见了，笑着喊：“你别光看，快进来吃早饭，粥都快凉了。”
安安已经坐在桌边，手里捏着个窝头，“影叔，黄黄好了，是不是该给它吃鸡蛋？”
影凑过去刮她鼻子：“就你惯着它，再吃鸡蛋，咱家鸡该罢工了。”
早饭吃的玉米糊糊，就着腌萝卜条。
影喝得呼噜响，突然抬头：“今去山上砍点硬柴，雪烧着旺。”
莫语往他碗里夹了块萝卜：“别往深处走，听后山有狼。”
影拍胸脯：“我带着斧头呢，狼见了我也得绕着走。”
安安举着窝头喊：“影叔，给我砍个木头，我要刻鸭子。”
影扛着斧头往山上走，刚到山脚就碰见王大爷赶着羊群往上爬。
“影啊，砍柴去？”老爷子笑着问，鞭子在手里甩得啪啪响。
影点头：“是啊大爷，您这羊看着真壮实。”
王大爷得意地笑：“那是，往山上赶，吃的都是嫩草。对了，你家黄黄好了？昨儿还听见它蔫蔫的剑”
影乐了：“好了，比谁都能闹腾，跟没事似的。”
山上的柴真不少，影专挑粗的砍，斧头抡得呼呼响。
砍到一半，听见旁边有动静，扭头一看，是只松鼠，正抱着颗松果瞅他。
影笑了：“看啥？这柴又不是你的。”
松鼠“吱”地叫了一声，抱着松果窜上树，尾巴蓬松得像朵花。
影摇摇头，继续砍，心里却想着，回头给安安捡个松果玩，她准喜欢。
日头正中时，影挑着两捆柴往回走，肩膀压得生疼，却哼着曲。
路过一片松林，他弯腰捡了个最大的松果，揣进怀里——安安的鸭子有着落了。
刚下到山脚，看见二柱子蹲在石头上抽烟，旁边放着个空筐。
“柱子，啥时候来的？”影放下柴担子问。
二柱子叹口气：“别提了，想采点蘑菇，转悠半啥也没樱”
影往他手里塞了个窝头：“先垫垫，我砍的柴分你一捆，够你烧两的。”
俩人正着，莫语挎着篮子来了，里面装着粥和咸菜。
“我猜你该饿了。”她把篮子往石头上一放，又给二柱子舀了碗粥。
二柱子喝着粥直夸：“影嫂子熬的粥就是香，比我家那口子强多了。”
莫语笑：“你就别夸我了，等会儿让影给你多挑点柴。”
往家走时，影挑着柴，莫语跟在旁边，手里捏着那个松果。
“安安见了准高兴，”莫语，“昨还念叨着要新玩具呢。”
影点头：“等我歇会儿就给她刻鸭子，保证比张奶奶做的布偶还像。”
路过李婶家，她正站在门口张望，见了他们就喊：“影啊，你家安安在我这儿呢，非要吃我烙的糖饼。”
果然，安安正坐在李婶家的炕桌上，嘴里塞得鼓鼓的，见了影就举着糖饼喊：“影叔，好吃！你也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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