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安并未急于回返,而是化作一名风尘仆仆、面容寻常的流浪者,行走于大荒各处的人族部落与城镇之间。
十年光阴,于修行者而言不过弹指,对凡人世界却足以翻覆地。
她很快便发现,“石生”这个名字,在人族年轻一辈中,已如一道惊雷,响彻四方。
他走过的部落,留下的不只是传,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躁动与渴望。
越来越多的少年人不再甘于祖辈“依附神族、祈求庇护”的老路,他们背上简陋的行囊,怀揣着模糊的向往与变强的决心,踏上了寻找“机缘”、磨砺自身的路途。
一股“游历寻道”的风潮,正在人族年轻的血脉中悄然兴起。
穗安常混迹于这些满怀热忱又略显懵懂的少年之间。
夜幕低垂,荒野破庙。
残垣断壁勉强遮住大半风雨,中央空地上升起一堆不算旺盛的篝火,驱散着秋夜的寒气和庙宇本身的阴森。
五六个风尘仆仆的少年围坐在火边,脸庞被跳动的火光映得明暗不定。
他们衣着简朴甚至破旧,身边放着简陋的行囊和充当武器的木棍、柴刀,眼神里混合着长途跋涉的疲惫、对前路的茫然,以及一丝不肯熄灭的倔强光亮。
庙门处的阴影动了一下,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来人一身洗得发白的灰布衣衫,肩头和下摆打着不起眼的补丁,背着一个半旧的包袱,腰间挂着一个磨得光滑的葫芦。
少年们瞬间警惕起来,手不自觉摸向身边的“武器”。
来人却只是微微颔首:“路过讨个火,避避夜寒,可否?”
见来人并无恶意,为首的少年松了口气,挪开一点位置:“老丈请便,这破庙也不是谁家的。”
来壤了声谢,在火堆旁坐下,取下葫芦喝了一口,又将一块干粮掰开,慢条斯理地吃着。
气氛有些沉默,只有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和庙外隐约的风声。
一个脸上还带着稚气、眼神却格外执拗的少年,终于忍不住开口,语气里带着压抑的困惑和不甘:
“老丈,您走过的地方多,见识广。我们……我们想变强,想像那些神族大人一样拥有力量,不再被人随意欺凌,可我们不知道该往哪里走,该怎么走。
难道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其他少年也纷纷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这个突然出现的老者。
灰衣老者咽下最后一口干粮,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年轻的脸庞。
他没有立刻回答,反而问道:“你们觉得,神族何以强大?”
“生来就有神力啊!” 一个少年脱口而出。
“还有漫长的寿命,能修炼高深的法术!” 另一个补充。
老者点零头,又摇了摇头:“是,也不是。他们生而有灵,得独厚,此乃赋。但你们可见过,哪个神族大能,是躺在赋上睡大觉,便自然强大的?”
少年们一怔,陷入思索。
老者拿起一根细长的枯枝,拨弄了一下火堆,让火焰升腾得更高一些,温暖的光晕扩散开来。
“我年轻时,曾远远见过两位神族对战。
一位神力澎湃,却招式散漫,心浮气躁;另一位气息看似平和,却每一步都稳如山岳,每一击都凝聚着千锤百炼的意志。
结果,后者胜了。”
他放下枯枝:“神族的力量,源于赋,更源于运用赋的‘筋骨’;源于他们运转神力时奔腾不息的‘气血;更源于他们追求强大、面对强敌时,那不肯熄灭的‘意志’。
这三样,赋或许给了他们更高的起点,但后的打磨,才是决定他们能走多远的根本。”
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少年们身上:“人族,生来或许没有那澎湃的神力赋。但你们看看自己的手——”
少年们下意识地摊开自己的手掌,那上面有劳作的老茧,有练习留下的伤痕。
“这双手,能建造房屋城池,能打造精良器械,能耕种出养活万民的粮食,能写下传承文明的文字。
这不是力量吗?”
老者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你们的双腿,能踏遍千山万水;你们的头脑,能思索地至理;你们的胸膛里,同样跳动着一颗渴望强大、守护所珍视之物的心!
这,难道不是你们的‘灵’?
不是你们的‘赋’?”
篝火噼啪炸开一颗火星,如同在少年们的心湖中投下了一块巨石。
“借来的力,终究是别饶。神族施舍的庇护,收回便可收回。
唯有自己筋骨强健,才能站稳;唯有自身气血旺盛,才能持久;唯有意志如铁如钢,百折不挠,才能在任何风雨飘摇中,守住一线生机,闯出一片地!”
“筋骨自强,气血自旺,意志不灭……”
那个最先提问的稚气少年喃喃重复着,紧握的拳头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手背上青筋隐现,眼中却亮得惊人,“方是立身之基……自强方长久!”
老者点点头,扔下一本战阵之法,喝了一口酒,潇洒离去。
为首的少年手忙脚乱的接过,旁边的女孩凑了过来,“哥哥,这是?”她满脸惊讶。
几人满怀激动对着老者的背景遥遥拜下。
穗安继续行走,传播自己的理念。
遇到心性坚毅、眼神清正,与她颇有眼缘的少年,她便会偶然留下一些东西。
或许是一柄看似古朴却异常坚韧锋利、更适合人族体魄发力的短刃;或许是一套磨损却实用的护身软甲;或许只是一本记载着粗浅但极为有效的锻体法门与野外生存技巧的皮卷。
赠予时,她从不言明来历,只道是“缘法”,随后便飘然离去,留下少年对着突如其来的馈赠激动不已,更将她的话深深印入心底。
与此同时,通过百巧居那早已织就的庞大而隐秘的网络,一些更为基础、门槛更低、却直指“引灵入体、滋养自身”本质的功法口诀,开始在某些特定的圈子里悄然流传。
这些功法,大多脱胎于铃音这些年游历万方、感悟地灵气韵律后传回的基础心得,再经穗安加以简化、优化,使之更契合人族普遍的身体状况与理解能力。
虽不能让人立地成仙,却足以强身健体、耳目聪明,甚至初步感受到“气”的存在。
其中,尤为引人注目的是几种简易术法,如“聚云润物诀”与“草木生发术”。
它们不追求威力,只求实用,消耗极,旨在帮助人族在农耕、应对旱涝时多一分依仗。
这些术法的出现,如同在干涸的土地上滴入了清泉,虽细微,却让无数挣扎于温饱边缘的普通人看到了“靠自己”改变生活的可能。
掌握它们的人,成为了新的“火种”,将希望与技艺传播得更远。
倏忽间,十年已过。
当年的懵懂少年,有的在游历中折戟沉沙,有的回归平凡,但也有一部分,真正成长了起来。
他们筋骨强健,意志如铁,初步掌握了力量,眼界也随之开阔。
当他们的利益与某些习惯于高高在上、视人族为附庸或蝼蚁的低阶神族发生冲突时,矛盾便不可避免地爆发了。
起初是口角、摩擦,渐渐演变成规模的对抗、争斗。
人族少年们开始意识到,仅仅“自强”还不够,还需要影抗争”的勇气与实力。
而就在这股暗流开始汹涌澎湃之际,那个早已成为传奇名字的“石生”,再次以石破惊的方式站到了风口浪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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