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的鸣笛声刺破夜空,红蓝交替的灯光在车厢内壁投下斑驳的光影,晃得于澜眼睛生疼。
他半跪在担架旁,双手死死攥着Lucky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掌心被她胸口渗出的鲜血浸透,黏腻的温热顺着指缝往下淌,每一滴都像烧红的铁珠,烫得他心脏痉挛。
“Lucky,看着我,别睡,听见没有?”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混着血渍晕开一片暗沉的痕迹。
他俯下身,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气息急促地喷洒在她苍白的脸颊上,
“救护车很快就到医院了,医生会治好你的,你再坚持一下,就一下……”
Lucky的眼皮沉重得像坠了铅,只能勉强掀开一条细缝,原本清亮的瞳孔渐渐涣散,像蒙了一层厚重的雾,失去了焦点。
她的呼吸越来越微弱,胸口起伏的幅度得几乎看不见,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细碎的呻吟,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于澜能清晰地感觉到她手心里的温度在一点点流逝,从温热到微凉,再到带着刺骨的寒意,那寒意顺着指尖爬上来,冻得他浑身发抖。
“别睡!Lucky!!!!”
他嘶吼着,声音因为过度哽咽而嘶哑,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疼得厉害,
“你还没告诉我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是,你还要带着爸爸回韩国吗?你不能睡!你不能睡!”
他用另一只手轻轻拍打她的脸颊,动作却心翼翼,生怕碰碎了这具摇摇欲坠的身体,眼泪模糊了视线,他只能死死盯着她的脸,试图从那片惨白里找到一丝生机。
救护车猛地刹车,刺耳的摩擦声让于澜浑身一震。
“到了!医院到了!”
他疯了似的冲下车,跟着医护人员一路狂奔,怀里的Lucky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压得他喘不过气。
“医生!快!救救她!”
他冲进急诊大厅,嘶哑的呼喊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引来不少饶侧目,可他顾不上任何目光,眼里只有怀里渐渐失去气息的女孩。
医护人员迅速将Lucky推进抢救室,红色的“抢救直指示灯骤然亮起,像一记重锤,砸在于澜的心上。
他瘫坐在抢救室门口的长椅上,双手捂着脸,压抑的哭声终于冲破喉咙,变成撕心裂肺的号啕。
“医生,求求你们,救救她……”
他喃喃自语,泪水从指缝间涌出,浸湿了胸前的衣服,上面还残留着Lucky的血渍,带着淡淡的腥气,提醒着他刚刚发生的一牵
不知过了多久,抢救室的门被推开,医生摘下口罩,脸上带着疲惫和无奈,缓缓摇了摇头:
“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子弹击穿了她的主动脉,失血过多,送来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
于澜猛地抬起头,眼睛红肿得像核桃,脸上满是泪痕和血渍,眼神空洞得吓人。
“你什么?”
他声音沙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可能……你们再试试,再救救她,她还那么年轻,她不能死……”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冲进抢救室,却被医生拦住。
“孩子,请冷静,有些事情,我们不得不接受。”
医生的声音带着一丝同情,
“我们已经动用了所有的急救手段,除颤、心肺复苏、输血,都没能挽回她的生命。你可以进去看看她,最后告个别。”
于澜踉跄着走进抢救室,Lucky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身上盖着白色的床单,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嘴角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眼睛紧闭着,再也不会睁开。
他缓缓走到床边,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冰凉的触感让他心脏骤停。
“Lucky……”
他哽咽着,眼泪再次汹涌而出,
“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
就在这时,抢救室的门被再次推开,陈敏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脸上满是焦急和慌乱,看到病床上的Lucky,她的身体瞬间僵住,脚步踉跄了一下,扶住门框才勉强站稳。
“儿子……这是……”
于澜没有回头,只是死死盯着Lucky的脸,声音低沉而绝望:
“妈,Lucky她……走了。”
陈敏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她走到于澜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哽咽着:“儿子,我知道你难过,可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得处理后续的事。”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按照美国医院的流程,先去和医生沟通,确认Lucky的死亡证明,然后联系殡仪馆安排遗体转运,同时还要配合警方做后续的笔录,毕竟这涉及帮派暴力和枪击事件,需要走法律程序。
她跑前跑后,办理各种手续,偶尔回头看向坐在床边的于澜,眼里满是心疼,却也知道此刻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是苍白的。
等一切安排妥当,她走到于澜身边,轻轻拉了拉他的胳膊:
“儿子,我们先出去吧,让Lucky好好休息。后续的事妈来处理,你别熬坏了自己。”
于澜像是没听见,依旧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眼神空洞地看着Lucky,仿佛灵魂被抽走了一半。
第二一早,吉姆、汤姆等人赶到了医院,得知Lucky去世的消息,所有人都沉默了,脸上满是惋惜。
吉姆拍了拍于澜的肩膀,声音沉重:“丹尼尔,节哀。我们都知道你很难过,但你要振作起来,你的朋友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林慧慧也跟着安慰,语气里满是担忧。汤姆悄悄拉了拉吉姆的胳膊,压低声音问道:“嘿,伙计,明对阵橡树山的比赛,他这个样子……还能去吗?”
吉姆摊了摊手,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角落里的于澜,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这场比赛输了也没关系,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输赢,是丹尼尔能不能走出来。我更担心的是,经历了这些,他还会不会像上次那样,选择退出球队。”
半决赛对阵橡树山高中的客场比赛如期举行,吉姆带着队员们出发时,于澜没有出现。
但是这一次,没有人怪罪他,所有人都明白,此刻的他,根本没有心思站在球场上。
球场上的呐喊声、欢呼声依旧热烈,可球队里的每个人都提不起劲,虽然最终输掉了比赛,但是却没有人在意结果。
Lucky的葬礼按照美国的传统流程举行,选址在一家型教堂。
葬礼当,空飘着细雨,阴冷的风卷着雨丝,像是在为这个年轻的生命哀悼。
教堂里摆放着白色的百合和康乃馨,Lucky的遗像放在正前方,照片里的她笑得明媚灿烂,和此刻肃穆的氛围格格不入。
于澜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头发凌乱,眼眶依旧红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
他站在遗像前,眼神空洞地看着照片里的女孩,泪水无声地滑落,顺着脸颊砸在黑色的西装裤上,晕开一片深色的痕迹。
陈敏站在他身边,时不时轻轻拍他的后背,低声安慰着。
神父站在台前,诵读着圣经里的经文,低沉的声音在教堂里回荡。
前来吊唁的人不多,大多是便利店的邻居和陈敏的少数朋友,每个饶脸上都带着悲伤。
仪式进行到遗体告别环节,于澜缓缓走上前,看着玻璃棺里的Lucky,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安静地躺着,仿佛只是睡着了。
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却在快要碰到玻璃时停住,手指微微颤抖,最终还是缩了回来,转身踉跄着走到一边,压抑的哭声再次响起。
葬礼结束后,雨还没有停。于澜跟着陈敏走出教堂,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肩膀,他却浑然不觉。
日子一过去,于澜渐渐恢复了日常的生活,按时上学、训练,只是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笑容,眼神里的光芒也消失殆尽。
下午放学,他不再像以前那样,习惯性地走向自家的便利店,而是背着书包,沿着街边的路灯,径直往家的方向走。
路过便利店时,他会下意识地加快脚步,不敢多看一眼,那里的每一寸角落,都留着Lucky的痕迹,每一次回望,都是锥心刺骨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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