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八十四章：万法归墟 道痕再铸
“巡镜”的窥探虽被暂时逼退，但听潮崖上空仿佛笼罩了一层无形的阴霾，压抑得令人窒息。张润重伤未愈，又强行动用归寂道韵反制“巡镜”，伤势更是雪上加霜。
然而，时间不等人。
静室之内，阵法全开，混沌气流如实质般缭绕。张润盘坐中央，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但眼神却燃烧着不屈的火焰。玄玉坐于他对面，双手抵在他背心，精纯玄奥的阵道真元混合着“万象归墟大阵”的守护之力，源源不断地渡入他体内，助他稳定濒临崩溃的肉身与神魂，压制那蠢蠢欲动的归寂道韵反噬。
“师兄，你的道基……”玄玉感应着张润体内那混乱而危险的气机，尤其是识海中那缕虽坚韧却极不稳定的“概念之痕”，忧心忡忡。
“无妨……还撑得住。”张润声音沙哑，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然，“第一痕已立，‘存在之基’初定。必须在他们大军压境之前……至少勾勒出第二痕的雏形！否则，万事皆休！”
他不再多言，强忍着神魂撕裂般的剧痛，再次将心神沉入识海。
第一道代表着“定义”与“干涉”的“存在之基”概念痕，如同一个微型的混沌旋涡，在青莲道种的清辉照耀下缓缓旋转，虽光芒黯淡，结构却异常稳固。它引动着建木之种的生机，与外界大阵的归墟之力隐隐呼应。
现在，他要铭刻第二道——“变化之枢”。
此痕关乎推演、衍化、应对万法变迁，是“钥匙”能否灵活运用的关键。相较于第一痕的“定”，此痕更重于“变”。
张润回忆着光之书中的万法兴衰，回忆着归藏殿的法则源海，回忆着归墟之眼的根源符文流，更将自身“自衍道途”那于绝境中寻求一线生机的核心奥义提炼出来。
青莲道种再次化作刻刀，清辉凝聚，开始在那第一道概念痕旁边，勾勒新的轨迹。
这一次，不再是稳定的符文集合，而是无数细密、灵动、仿佛拥有自身生命的线条在跳跃、组合、分解、重生！它们代表着无穷的可能性，代表着应对一切变化的“算法”与“预案”。
“呃……！”
仅仅勾勒出数笔，张润便浑身剧颤，七窍中再次渗出淡金色的血液。这“变化之枢”对神魂的消耗与负担，远超第一痕！那无数跳跃的线条，每一道都仿佛在撕裂他的神念，推演那无穷变化，几乎要撑爆他的识海！
玄玉感受到他体内气机的剧烈波动，不敢怠慢，全力催动阵法与自身真元，如同最坚固的堤坝，守护着他那在狂风暴雨中飘摇的道基。
“坚持住，师兄！道痕之成，在于意志！”玄玉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传入张润心神。
张润咬紧牙关，意识在无尽的推演与撕裂痛苦中浮沉。他看到了万象星槎在无数种攻击下的破碎轨迹，看到了听潮崖在万军围攻下的覆灭景象，看到了自身道途在归寂浪潮中的湮灭可能……无数种坏的“变化”如同潮水般涌来，冲击着他的道心。
但他没有退缩。他的道，本就是于万法寂灭中自衍一线生机！这无穷的“坏变化”，正是他需要面对、需要破解、需要超越的障碍！
“变者，生机之所伏！枢者，我心之所定！”
一股明悟自心底升起，原本杂乱跳跃的线条，开始围绕着某个无形的“核心”有序流转。那核心，便是他坚定不移的守护之念，是他那不容撼动的自衍道心！
渐渐地，一个更加复杂、更加灵动、仿佛蕴含周星斗运转至理的虚幻结构，开始在第一道概念痕旁缓缓凝聚。它虽远未成型，却已散发出一种“料敌机先”、“衍化万方”的玄妙意蕴。
第二道“变化之枢”概念痕，雏形初现！
就在这第二道痕雏形显现的刹那——
嗡！
整座“万象归墟大阵”猛地一震！原本内敛的混沌光华骤然亮起，变得更加深邃，更加灵动！阵法流转之间，不再是单纯的防御与吞噬，更多了一种仿佛能自行推演、适应、化解万法的“活性”！
玄玉美眸一亮，她作为主阵者，感受最为明显。大阵的威力并未暴涨，但其“灵性”与“韧性”却提升了何止数倍！仿佛拥有了一个能够应对各种复杂情况的“大脑”！
与此同时，张润虽然伤势依旧沉重，神魂消耗巨大，但他感觉自身与这片地，与脚下的听潮崖，与这座大阵的联系更加紧密了。一种“运筹帷幄，洞悉先机”的微妙感觉涌上心头。
然而，也就在这一刻——
听潮崖外的寂灭虚空深处，一股令人灵魂冻结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海啸，轰然席卷而来！远比之前的“巡镜光”更加凝实，更加冰冷，带着绝对的秩序与毫不掩饰的毁灭意志！
遥远的际，一点金光乍现，随即迅速放大，那是一艘庞大如山岳、通体由暗金色神金铸就、造型如同巨大眼眸的巍峨战舰！战舰周围，环绕着数以百计的型“裁决神傀”，以及数十名气息渊深、身着白金色华丽战甲的“净除庭”修士！
为首者，正是那名曾在归墟边缘与张润有过交锋的、手持光铸权杖的真仙巅峰女子——“清辉”执令使！其身旁，还站着三尊气息更加古老、更加晦涩的暗金色神傀，它们的晶眸中不再是无情，而是带着一种审视与裁决的“智慧”光芒！
“肃正旗舰——‘罚之眼’！”林珩望着那遮蔽日的庞然大物，脸色凝重到了极点，手中长剑发出嗡瓮鸣，战意与决绝同时升腾。
“裁决者队……还赢智慧神傀’……”玄玉通过大阵感知到那股力量，心沉了下去。这几乎是“净除庭”用来清理一方大世界的标准配置！
“变量‘张润’。”清冷毫无波动的声音，透过虚空，直接响彻在听潮崖每一个生灵的心神，“最后一次警告，放弃抵抗，接受‘肃正’。否则，簇，万法归墟，生灵绝灭。”
没有回应。
静室之内，张润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疲惫与锐利交织。他看了一眼身旁因耗力过度而脸色苍白的玄玉，又“望”向静室外那如林的身影与巍峨战舰。
他艰难地抬起手，指尖在空中虚划。神识中，那刚刚成型的第二道“变化之枢”概念痕雏形，与第一道“存在之基”概念痕微微一颤，产生玄妙共鸣。
一丝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定义权的波动，融入大阵。
随即，他平静却坚定的声音，透过阵法，回应了那最后的通牒：
“要战，便战。”
“此身蠢，便在此崖。欲行归寂，踏过我尸骸再。”
话音落下，“万象归墟大阵”混沌之光冲而起，不再是单纯防御，而是化出万千星槎虚影，衍化周星辰，引动寂灭潮汐，如同张开巨口的洪荒凶兽，主动迎向了那降临的“罚”！
铸器之路的第二锤，已由敌人亲手挥下。
真正的考验，此刻方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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