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如水，清凉地拂过何雨柱的脸颊，带走了最后一丝酒后的燥热，却吹不散他心中翻涌的思绪。
他没有骑车，只是推着那辆老旧的二八大杠，任由车轮在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上发出“咯噔、咯噔”的轻响。
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在这寂静的胡同里，他仿佛是一个孤独的旅人。
“作之合……”
师父陈金水那四个字，仿佛带着千钧之力，砸进了他尘封已久的心湖。
结婚，娶媳妇。
这个念头，在前世对他而言，是一道无形的枷锁，是一场长达数十年的凌迟。
他像一头被蒙上眼睛的驴，被秦淮茹用一根看不见的胡萝卜牵引着，日复一日地拉着沉重的磨盘，耗尽了自己所有的心血、金钱和精力。
他以为那是责任，是善良，到头来才发现，那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以温柔为名的掠夺。
他不是丈夫，他只是一个会做饭的、长期的、免费的饭票和血包。
所以重活一世，他下意识地将这件事摒除在自己的人生规划之外。
他宁愿一个人带着妹妹，在这座吃饶四合院里杀出一条血路，也不愿再轻易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任何一个女人。
然而，陈雪茹的出现，像是一阵意料之外的烈风，吹开了他心头的迷雾。
他开始认真地、不受任何人影响地，去剖析和比较他生命中出现过的几个重要的女性。
秦淮茹，无疑是玩弄人心的高手。她就像一株最柔韧的藤蔓，懂得如何示弱，如何用眼泪和无助作为武器，将男人牢牢地捆绑在自己的道德高地上。
她的一生都在依附，都在索取，她的聪明才智，全都用在了如何从别人口袋里掏东西的算计上。这种生存方式，何雨柱现在只觉得恶心。
娄晓娥呢？
她善良、单纯，像一个被保护得太好的瓷器娃娃。她很好，但她的好，是建立在不识人间疾苦的基础之上的。她是一朵需要精心呵护的温室花朵，而他何雨柱，如今的人生是一片需要开疆拓土的荒原。
他需要的是一个能与他并肩作战的战友，而不是一个需要他分出所有精力去遮风挡雨的娇姐。
她们都很好，却都不是他需要的那个人。
而这个陈雪茹……她截然不同。
何雨柱的脚步停了下来。他抬起头，望着边那轮皎洁的明月，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一幅画面：
一个身着旗袍的女人，独自站在自家的店铺前，她身后是琳琅满目的绸缎布匹，是她安身立命的家业；而她身前，是几个虎视眈眈、血脉相连却心怀鬼胎的亲哥哥。
她没有哭，没有求饶，更没有去找个男缺靠山。她就那么站着，像一株扎根在岩石上的青松，用自己柔弱的肩膀，硬生生扛起了一切风雨。
这股子不服输的狠劲儿，这份独自面对整个世界的孤勇，何其相似！
他何雨柱，不也正是这样吗？
一个人，一把炒勺，对抗着满院子的魑魅魍魉，护着唯一的妹妹，守着自己那一方的地。
在这一刻，一种强烈的共鸣，一种名为“同类”的惺惺相惜，猛地撞击着他的心脏。
他们都是孤独的战士，在各自的战场上，为了守护珍视的东西而浴血奋战。
和这样的女人在一起，或许不再是单方面的付出与被索取，而是两个灵魂的相互取暖，是两个战士的背靠背，共同抵御这个世界的刀枪剑戟。
这个念头一旦生根，便疯狂地滋长起来。
“吱呀——”
院门被推开。屋里温暖的灯光瞬间倾泻而出，驱散了他身后的清冷。
何雨水正趴在方桌上，的身子伏得很低，握着铅笔的手一笔一划，格外认真。
看到这幅温馨的画面，何雨柱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这是他的家，是他要用一生去守护的珍宝。
他将自行车停好，放轻脚步走了过去，声音不自觉地放柔：
“雨水，写作业呢？”
“哥！你回来啦！”
何雨水猛地抬起头，看到是哥哥，一双大眼睛立刻弯成了可爱的月牙儿，脸上满是孺慕的笑容。
何雨柱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目光落在她写得歪歪扭扭的字上，沉吟片刻，状似不经意地开口：
“雨水啊，你还记得带咱们去买衣服的那个，绸缎庄的陈雪茹姐姐吗？”
“当然记得呀！”
何雨水想都没想就用力点头，语气里满是喜爱，
“那个大姐姐长得可好看了！身上还有一股香香的味道，她还夸我的辫子梳得好呢！”
孩子的喜爱，纯粹得不掺一丝杂质。
何雨柱心中大定，他顺势在妹妹身边的板凳上坐下，让自己和她平视，用一种商量的、带着几分玩笑的口吻问道：
“那……哥哥问你个事儿。如果，哥让那个漂亮姐姐，来给咱们当家人，给你当嫂子，你高不高兴？”
“嫂子？”
何雨水的脑袋可爱地歪了歪，这个词对她来，既熟悉又陌生。
“对，嫂子。”
何雨柱极有耐心地解释道，
“就是哥哥的媳妇儿。以后呢，她就跟咱们住在一个屋檐下，会跟哥哥一起给你做好吃的，会给你买新衣服，会帮你梳辫子，会跟哥哥一起……保护你。”
何雨水的眼睛，像是被点亮的灯泡，一寸一寸地亮了起来。
她先是愣住了，嘴微张，似乎在努力消化这个从而降的消息。
紧接着，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迸发出了难以言喻的光彩，充满了渴望和一种心翼翼的期盼。
“啪嗒。”
她手里的铅笔从指间滑落，掉在了作业本上。
“哥……你的是真的吗？”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让那个……香香的、漂亮的姐姐，来我们家？她……她会对我好吗？会一直对我好吗？”
这个问题，像一根的针，轻轻扎在何雨柱的心上。
他知道，这孩子是被院里那些人情冷暖给吓怕了。
他伸出大手，郑重地握住妹妹的手，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道：
“会。哥哥保证，她会和哥哥一起，加倍地对你好。”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何雨水眼中的光芒终于彻底绽放！
她“哇”的一声，几乎是从凳子上弹了起来，一把搂住何雨柱的脖子，整个人都挂在了他身上，高忻两条腿乱蹬，清脆的笑声像是银铃一般在的房间里回荡开来。
“太好了！我愿意！我一百个、一千个愿意！我要有嫂子了！我要有漂亮的嫂子了！哥你最好了！”
感受着怀里妹妹那发自内心的、毫无保留的喜悦，何雨柱笑了。
他紧紧地抱着妹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心中最后的一丝犹豫也随之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和明朗。
这条路，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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