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医院的混乱如同投入池塘的石子，涟漪尚未平息，更汹涌的暗流已在城市各处涌动。魏若来在指挥部的地图前，像一尊凝固的雕像，只有紧抿的嘴唇和锐利的眼神显示着他内心的风暴。
“信号车位置更新！一号目标沿四川北路向北移动！二号目标在豫园附近绕圈！三号目标……信号消失了！”技术员的声音带着挫败福
“消失？”魏若来猛地转头。
“可能是进入霖下通道，或者……关闭了发射器。”
“他不会关闭。”魏若来斩钉截铁，“他在戏耍我们。李兴！”
“到！”李兴身上还带着圣心医院战斗的烟尘，眼神却像淬火的钢。
“你带一队精锐，配两台信号追踪车，给我咬死四川北路那个目标！不惜代价，打掉它！”
“是！”
“其他人，继续监控剩余信号源，协调各区力量，稳住民心态势！告诉同志们，我们是定海神针，我们乱了，城市就真完了！”魏若来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指挥部，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命令下达，机器再次高速运转。李兴带着人马如同离弦之箭，扑向夜色中的四川北路。
顾魏在第三医院简单处理了手臂的咬伤，注射了破伤风血清。疼痛让他更加清醒。医院内部的秩序在队员和残留医护的努力下勉强恢复，但空气中弥漫的不安并未散去，偶尔还能听到远处街区传来的零星骚动。
他走到医院门口，看着外面戒严的街道和匆匆跑过的士兵。一个念头突然闪过——陈志航搞出这么大动静，仅仅是为了制造混乱吗？这不像他。那个偏执的老疯子，每一步都有明确目的。
“涅盘”……他到底想用什么方式来“重生”这个世界？这些神经干扰信号，是最终手段，还是……仅仅是前奏？为了掩盖更致命的行动？
想到这里，顾魏心头一跳。他立刻找到一部还能用的内部电话，接通了指挥部。
“若来，是我。我觉得不对劲。陈志航的目标可能不止是骚乱。这些信号……会不会是在测试什么？或者，是为了吸引我们注意力，掩护他真正的‘涅盘’仪式？”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只有魏若来沉重的呼吸声。“……我和你想的一样。但他真正的杀招在哪里？我们需要线索。”
线索……顾魏脑中飞速回闪着圣心医院地下室的每一个细节。那台巨大的共振器，陈志航最后扔掉的遥控器，陆明提到的“样本”和“容器”……
“水……”顾魏脱口而出，“还记得他们最早试图污染水源吗？还有，林雪梅笔记里提到过，某些毒素可以通过水系统高效传播……如果他将某种经过‘共振’激活的、更致命的神经毒素投入城市供水主干网……”
电话那头传来魏若来倒吸冷气的声音。“自来水厂！快，查各个水厂和主要加压站的状况！”
几乎在魏若来下令的同时，指挥部另一个紧急通讯频道亮起红灯——是负责监控城市基础设施的特别组。
“报告！闸北自来水加压站失去联系！备用通讯也无法接通！我们派去的巡查组……没有回应！”
闸北加压站，供应着近三分之一市区的日常用水！
“就是他！”魏若来对着电话低吼，“顾魏，你立刻带医疗组和一支行动队去闸北加压站！我调最近的队伍支援你！一定要阻止他！”
“明白！”
顾魏扔下电话，召集人手。几分钟后，两辆吉普车冲破夜色，朝着闸北方向疾驰。
与此同时，四川北路上，李心队伍已经追上了那辆不断发射着干扰信号的改装卡车。卡车发现被追踪，疯狂加速，车厢后部打开，露出里面的发射装置和几个持枪的亡命徒。
“打轮胎！”李兴下令。
激烈的枪声在空旷的街道上炸响。卡车轮胎被打爆，车辆失控撞向路边店铺，停了下来。车上的匪徒依托车辆残骸负隅顽抗。
“速战速决！”李兴亲自带队冲锋。交火短暂而激烈，匪徒全部被击毙，信号发射器也被手榴弹炸毁。
“一号目标清除！”李兴汇报，语气却没有丝毫轻松。他知道，这很可能只是一个幌子。
闸北加压站位于相对偏僻的城郊。当顾魏的车队赶到时，发现大门紧闭，站内一片死寂，只有几盏昏暗的路灯在夜风中摇曳。
“有血腥味。”一名老队员抽了抽鼻子。
行动队迅速散开，警戒，破门。大门打开，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门卫室里，两名值班人员倒在血泊中，早已气绝。
“搜索整个厂区！注意安全！”队长下令。
顾魏跟着队伍深入。加压站内部管道纵横，机器轰鸣声掩盖了其他声响。他们在一个过滤池边发现了更多尸体，是站里的工人和技术员，死状凄惨。
“在那里！”一名队员指向最高的那个水塔。塔顶平台上，隐约有几个人影，还有类似仪器的轮廓。
“包围水塔！狙击手就位！”
队伍迅速散开，将水塔围住。顾魏抬头望去，借着微弱的光，他看到平台上一个穿着深色大衣的瘦高身影——陈志航！他身边还有两个助手，正在一台仪器前忙碌着。仪器连接着几根粗大的管子，直接通入水塔内部！
“他在往水里投毒！”顾魏心脏骤缩。
“陈志航！你已经被包围了！立刻投降！”队长用扩音器喊话。
平台上的陈志航似乎听到了，他缓缓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的人群。夜风吹动他花白的头发，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神性的疯狂和平静。
“投降？”他的声音透过风声传来，带着讥诮，“‘涅盘’即将开始，旧世界将在清水中得到净化。你们……都是祭品。”
他猛地一挥手，一个助手按下了仪器上的按钮。
“阻止他！”顾魏大喊。
“砰！”狙击枪响了。
按按钮的助手应声倒地。但仪器似乎已经启动，发出低沉的嗡鸣，连接水塔的管子里有诡异的荧光液体正在注入！
另一个助手吓得瘫倒在地。
陈志航却毫不在意，他张开双臂，仰望着开始泛起鱼肚白的空，喃喃自语：“雪梅，你看着……我将实现我们的理想……”
“火力压制！突击组上！”队长怒吼。
枪声大作，子弹打在水泥平台上，火星四溅。突击组沿着水塔外侧的铁梯向上攀爬。
陈志航站在平台边缘，看着攀爬的队员，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他从口袋里掏出最后一个东西——那枚染血的象牙玫瑰。
“顾魏！”他忽然朝下面喊道，目光精准地锁定了顾魏的位置，“告诉你父亲，他错了！科学没有界限！新秩序……万岁！”
话音未落，他猛地将象牙玫瑰扔进水塔入口，然后纵身一跃！
“不——！”顾魏瞳孔猛缩。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从水塔内部传来，并非爆炸，而是某种结构崩坏的声音！紧接着，巨大的水塔剧烈震动，顶部裂开一道缝隙，混合着荧光色的水柱冲而起，又化作倾盆大雨笼罩而下！
“后退！水有毒！”顾魏嘶声力竭地大喊。
人们慌忙后退，躲避着飘落的毒雨。
陈志航的身体重重摔在水塔下的水泥地上，当场毙命。脸上还凝固着那疯狂而满足的笑容。
突击组冲上平台，控制了那个吓瘫的助手，关闭了还在运行的仪器。
但一切都晚了。大量被注入未知毒素的水，已经通过加压站，涌向了城市的供水管网。
边，第一缕曙光刺破云层，照亮了这片狼藉之地，照亮了陈志航扭曲的尸体和那汩汩涌出的毒水。
黎明到来，带来的却不是希望，而是更加致命的危机。
“立刻上报！全城停止供水！通知所有市民严禁使用自来水！”顾魏对着无线电咆哮，声音因为绝望而颤抖。
他跪倒在地，看着那荧光色的水渍在地上蔓延。他们阻止了陈志航，却没能阻止“涅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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