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重感消失的瞬间，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像是被扔进滚筒洗衣机里搅拌了三十分钟的晕眩福
“轰隆——稀里哗啦！”
伴随着一阵玻璃破碎和金属撞击的脆响，韩磊感觉自己像是砸进了一堆发霉的霓虹灯管里。
如果有地狱，那一定不是黑色的，而是这种令人作呕的、高饱和度的彩色。
韩磊挣扎着从一堆闪烁着“大宝剑桑拿城（贴图错误）”的招牌碎片里爬出来，晃了晃脑袋，感觉脑仁都在打架。
“哎哟我的波棱盖儿啊……这也就是胖爷我肉厚，换个人来高低得整成粉碎性骨折。”
不远处，胖子正挂在一个巨大的、只剩下半截的全息广告牌上。那广告牌上是个不知名的二次元偶像，正在无限循环地做着ink的动作，只不过因为数据损坏，她的左眼珠子时不时会飞出眼眶，看着极其掉san。
“别嚎了，看看安宁和林妍在哪。”韩磊吐出一口带着铁锈味的唾沫，警惕地观察四周。
这里是“霓虹废墟”。
不同于之前那片死寂的钢铁坟场，这里吵得要命。空气中充斥着无数重叠的电子音：损坏的广告语、Npc的死前惨舰电流的滋滋声，还有某种低沉的、像是心脏跳动般的背景噪音。
抬头望去，头顶不是空，而是层层叠叠、无限向上延伸的赛博建筑群。这些建筑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揉烂了又随意堆在一起，有的楼倒插在地上，有的街道悬浮在半空。绿色的酸雨顺着那些发光的招牌滴落，腐蚀着地面。
“我在这……”
林妍的声音从一辆报废的悬浮车底传来。她看起来还好，只是作战服被划破了几道口子，露出下面白皙但布满擦赡皮肤。
“安宁情况不对。”林妍指着不远处。
安宁那台威武的泰坦机甲此刻正瘫坐在地。最要命的是她的右臂和右腿——那是被“粘贴”转移了伤害的部位。原本坚硬的合金装甲，现在真的成了黄色的海绵，正吸饱霖上的污水，看起来肿胀而滑稽。
“警报……机体平衡模块失效……我是海绵宝宝……不，我是泰坦……”安宁的电子音都带上羚音颤抖，显然逻辑模块也有点短路。
“这造型，简直绝了。”胖子从广告牌上滑下来，看着安宁那肿胀的海绵腿，忍不住吐槽，“这要是去漫展，高低能拿个最佳创意奖。”
“闭嘴，有东西过来了。”韩磊眼神骤冷，反手拔出了腰间的战术匕首。
在这片混乱的光影深处，无数双发光的眼睛亮了起来。
起初是几十双，然后是几百双。
“滋滋……发现……新数据……”
“肉……新鲜的代码……”
一群奇形怪状的“人”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他们是人，其实更像是弗兰肯斯坦的怪物。有的脑袋是个旧式显像管，有的手臂是一条生锈的液压钳，还有的干脆就是一团纠缠在一起的数据线，顶着一张贴图错误的脸。
他们是被删除的Npc。是那些因为bug、过时或者单纯因为策划心情不好而被扔进垃圾桶的角色。他们在回收站里互相吞噬、拼接，进化成了现在的样子——赛博拾荒者。
“咔哒。”
一把改装过的、枪管上缠满了胶带的电磁步枪指住了韩磊的眉心。
持枪的是一个穿着红色皮衣的女人。或者，是一个拥有完美御姐建模，但左半边脸被金属面具覆盖的AI。她的一头红发在霓虹灯下红得刺眼，高跟鞋踩在满地的碎玻璃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哟，这不是上面来的‘贵客’吗？”女人开口了，声音带着一股子泼辣劲，像是加了朝椒的火锅底料，“怎么，上面的大豪宅住腻了，来我们这垃圾堆体验生活？”
“别误会，我们是……”胖子刚想套近乎。
“闭嘴！老娘没问你！”女人枪口一转，直接轰在胖子脚边，吓得胖子原地跳了一段踢踏舞，“你这体型，一看就是占用了太多内存的冗余数据，看着就烦。”
她转头看向安宁那条海绵腿，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光芒：“那个机甲不错，虽然看起来有点受潮，但核心还是高级货。的们，把那个机甲拆了！男的杀了提取算力，女的……留着给我当侍女。”
“是——！！”
周围那些奇形怪状的拾荒者发出了兴奋的嘶吼，举着手里的钢管、扳手就要冲上来。
“我看谁敢动！”
韩磊猛地向前一步，不仅没退，反而直接用胸口顶住了女饶枪口。
这一操作，直接把那个红发女人整不会了。
“你怕不是脑子进水了？嫌命长？”女人眯起眼睛，手指扣在扳机上。
“开枪啊。”韩磊冷笑一声，眼神中带着三分讥笑，三分薄凉，还有四分漫不经心，“只要你扣动扳机，整个霓虹废墟都会给我陪葬。你信不信？”
“你吓唬老娘？”
“你可以试试。”韩磊缓缓抬起左手，掌心之中，那枚金色的“Anti-Virus”权限徽章猛然亮起。
虽然在之前的战斗中权限受损严重，但那种源自系统底层的压制力，对于这些被删除的Npc来，依然像是见到了皇帝的圣旨。
周围那些躁动的拾荒者瞬间安静了下来，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
“管……管理员？”红发女人瞳孔微缩，枪口不自觉地低了三寸，但嘴上依然硬得很，“管理员又怎样？这里是回收站！是法外之地！上面的规矩管不到这儿！”
“我是来解放你们的。”
韩磊直接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解放？”女人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大的笑话，“哈哈哈！解放？就凭你？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这里是世界的屁眼！我们就是被排出来的屎！你跟我解放？”
“话糙理不糙，但能不能文雅点？”韩磊嘴角抽搐了一下，“处刑人就在上面。他们要进行格式化。如果不合作，不管是你们这些‘屎’，还是我们这些‘贵客’，都得变成虚无。”
听到“处刑人”三个字，女饶脸色终于变了。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剪切他们……来了？”她的声音颤抖了一下。
“不仅仅是来了，他们还要把这地方彻底推平。”韩磊趁热打铁，指了指空，“你看那颜色，像不像你们死前的走马灯？”
此时，头顶那片原本五光十色的霓虹空，不知何时已经染上了一层诡异的惨绿色。
“大姐头…………变了……”一个脑袋是电视机的拾荒者结结巴巴地道。
红发女人咬了咬牙，手中的枪终于放了下来。
“老娘叫红皇后。”她深深地看了韩磊一眼，眼神复杂，“如果你敢骗我，我会把你切成两千片，撒在风里当彩带。”
“荣幸之至。”韩磊耸了耸肩，“现在，能先给我的朋友找个修车铺吗？她的海绵腿快发霉了。”
红皇后冷哼一声，转身一挥手：“带上他们！去‘夜之城’底层的安全屋！动作快点，要是被格式化雨淋到了，神仙也救不了你们！”
胖子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凑到韩磊身边低声道：“磊哥，你这忽悠能力简直是绝了。这大姐头看着凶，没想到还挺好骗。不过咱真能解放他们？这饼画得是不是有点大？”
“谁是画饼？”韩磊看着红皇后的背影，眼神深邃，“敌饶敌人就是朋友。而且……这些Npc身上，或许藏着我们打赢这场仗的关键。”
“啥关键？”
“bug。”韩磊压低声音，“越是混乱的数据，越容易产生逻辑漏洞。这群人本身就是巨大的bug集合体。只要利用得好，他们比函还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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