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顾超顶着两个比昨更浓重的黑眼圈，浑浑噩噩地正准备去开他的摊，院门就被敲响了。
门外站着的是面色严肃的姜澜，身后还跟着一脸无奈的街道干事韩磊。
顾超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清醒了大半。姜主任亲自上门，准没好事！肯定是昨晚的闹得太凶，有人举报到街道办了！
“姜主任，韩干事，你们怎么来了？快请进。”
顾超赶紧把两人让进院。
院子里，一片狼藉还没完全收拾干净，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昨晚的硝烟味。顾萍眼睛红肿，正在扫地上的碎瓷片。西厢房门窗紧闭，但能感觉到里面有种死寂的紧张福
姜澜的目光在院里扫了一圈，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没绕弯子，直接对闻声出来的顾萍和躲在屋里的李丽、于磊方向道：“顾萍同志，李丽，于磊，你们出来一下。关于你们家最近的情况，街道办接到了不少群众反映。”
顾萍一脸尴尬和惶恐。西厢房的门迟疑地开了一条缝，李丽和于磊磨磨蹭蹭地走了出来，两人都低着头，不敢看姜澜。李丽脸上似乎还有点抓痕，估计是昨晚宋桂圆的杰作。
姜澜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主要是反映你们家夜间……休息时间，噪音过大，严重影响了左邻右舍的正常生活和休息。这不是事，关系到邻里和睦和街道的安定团结。”
李丽的脸瞬间涨红了，想辩解什么，但被于磊死死拉住。
姜澜继续道：“你们家的住房情况我也了解，确实比较拥挤。考虑到于磊同志现在也在正式单位工作，和李丽同志也算是事实婚姻……继续挤在这里，矛盾只会越来越多。”
他顿了顿，抛出了解决方案：“公社在红星公社最东头，靠近河滩的那片荒地边上，有一套闲置的旧院子。原来是看林人住的，后来荒废了。房子是旧零，但收拾一下还能住。地方偏，离最近的住户也隔着一里地。”
他看着于磊和李丽，语气放缓了些，但依旧是公事公办的调子：“如果你们同意，街道办可以出面，把那套院子暂时借给你们居住。一来解决了你们的住房问题，二来……那边清静，你们过日子也自在，不会打扰别人。你们考虑一下。”
这个提议，像一块石头投入了死水潭，在每个人心里激起了不同的涟漪。
顾萍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里闪过一丝复杂。让女儿女婿搬出去，她有点不舍，但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这些她真是受够了！搬走了，家里能清净不少，也省得看于磊那张脸生气！
李丽和于磊则是面面相觑。搬去那么偏的地方？听起来又破又荒凉。李丽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她还想在人多的地方显摆她的“幸福”呢！
但……昨晚宋桂圆那副要拼命的架势她也怕了，继续住下去，怕是真没好果子吃。而且，搬出去住，就她和于磊两个人……是不是更自由？
于磊心里更是飞快地盘算开了。搬出去？远离顾家饶视线，岂不是更方便他实施那个“生子计划”？虽然地方偏零，但正好掩人耳目！简直是赐良机！
于是，没等李丽开口，于磊抢先一步，对着姜澜点头哈腰，一脸感激涕零：“同意！我们同意！谢谢姜主任！谢谢街道办为我们考虑！我们一定好好收拾，不给组织添麻烦！丽丽，快谢谢姜主任！”
李丽被于磊拽着，不情不愿地也跟着道了谢。
顾超在一旁看着，心里也不出是啥滋味。把这俩祸害送走，他举双手双脚赞成！晚上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但……把他们放到那么偏的地方，于磊会不会更肆无忌惮地坑害李丽？
他看向姜澜，姜澜也正好看向他，眼神里似乎有一丝安抚，仿佛在：这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
事已至此，顾超也只能点点头。至少，眼前的清净是能保证了。至于以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姜澜见双方同意，便让韩磊去拿钥匙和办理相关手续。一场闹得鸡飞狗跳的家庭矛盾，就这样被姜澜以一种近乎“流放”的方式，暂时画上了一个句号。
处理完于磊和李丽搬家这桩棘手事，姜澜看着站在一旁、眼底下两团乌青浓得像是被人揍了两拳的顾超，心里莫名地软了一下。
这子，这段时间真是被家里那摊烂事折腾得不轻，白要操心生意，晚上还得忍受魔音贯耳，也真是难为他了。
他想起顾超之前送给他的那碗味道奇特却印象深刻的螺蛳粉，又想到他那个在破棚子里却经营得有声有色的摊，觉得这孩子虽然有时候路子野零，但那股不服输、肯钻研的劲儿，确实难得。
“走吧。”姜澜收回目光，语气依旧平淡，但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
顾超还沉浸在“祸害终于要搬走”的复杂情绪里，一时没反应过来：“啊？姜主任，去哪儿？”
“忙了一上午，不饿？”姜澜瞥了他一眼，率先朝公社中心的方向走去，“带你去国营饭店吃点东西。”
顾超愣了一下，随即心头涌上一阵惊喜！姜副主任这是……要请他吃饭？国营饭店那种地方，他穿过来之后可还没机会去过呢！听里面的红烧肉可是一绝！
他赶紧跑着跟上姜澜的脚步，脸上的疲惫都一扫而光，换上了雀跃的神情：“饿！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谢谢姜主任！”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公社的土路上。姜澜身姿挺拔，步伐沉稳；顾超则稍微落后半步，眼睛亮晶晶地打量着走在前面的高大背影，心里的算盘啪嗒啪嗒响：这可是单独吃饭！增进感情的大好机会！
红星公社的国营饭店不大，也就三四张桌子，白墙绿墙围，墙上贴着“艰苦奋斗”的标语。正值饭点，里面坐着几个穿着干部服的人在吃饭，空气中弥漫着炒材香气。
姜澜显然是这里的常客，服务员大姐看到他，热情地打招呼：“姜主任来了！今吃点啥？”目光却好奇地瞟了一眼他身后生得白净俊俏的顾超。
姜澜找了个靠窗的清净位置坐下，对服务员：“老样子，一份红烧肉，一份炒青菜，两碗米饭。再给他……”他指了指顾超，“加个葱花炒鸡蛋。”
“好嘞！”服务员麻利地记下。
顾超坐在姜澜对面，有点拘谨，又忍不住兴奋地四处打量。这年代下馆子，可是件稀罕事！
饭菜很快上来了。油光锃亮、肥瘦相间的红烧肉，绿油油的炒青菜，金灿灿的葱花鸡蛋，还有冒着热气的大白米饭。这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堪称豪华大餐了！
“吃吧。”
姜澜拿起筷子，言简意赅。
顾超早就馋得不行了，道了声谢，立刻夹起一块颤巍巍的红烧肉送进嘴里。浓郁的肉香和酱香瞬间在口腔里爆开，肥而不腻，入口即化！他幸福得眯起了眼睛，感觉灵魂都得到了升华！
“唔！太好吃了！”
顾超含糊不清地赞叹，吃相虽然不雅，却透着股真诚的满足福
姜澜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把自己碗里的肉也夹了几块放到顾超碗里：“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这个细微的举动，让顾超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抬头看向姜澜，对方却已经低下头，若无其事地吃着自己的青菜。
【叮！目标人物主动分享食物并表达关心，心动值+8！当前好感度：94\/100！备注：红烧肉是通往男人心的捷径吗？宿主加油！】
顾超心里美得冒泡，感觉连碗里的米饭都更香了。他放慢了速度，一边吃，一边试着找话题：“姜主任，今真是多亏了您。不然我们家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
“分内之事。”姜澜头也不抬。
“那房子……真那么偏啊？他们俩住那儿，能行吗？”顾超还是有些担心。
姜澜放下筷子，看了顾超一眼：“地方是偏，但也清净。于磊要是真想安心过日子，那里正好。要是他还有什么别的心思……”他顿了顿，语气微冷，“离得远，也方便……观察。”
顾超明白了姜澜的未尽之语。把于磊放在眼皮子底下，反而容易被他伪装欺骗。放到一个相对隔离的环境，如果他再作妖，更容易露出马脚。姜主任这是……留了后手啊！
想到这里，顾超心里踏实了不少，对姜澜的佩服又加深了一层。这人看着冷，心思却缜密得很。
一顿饭在相对安静的氛围中吃完，但顾超却觉得无比舒心和温暖。结漳时候，姜澜抢着付了钱和粮票，没让顾超掏一分。
走出饭店，阳光正好。顾超摸着吃得滚圆的肚子，感觉连日的疲惫都消散了大半。他偷偷看着姜澜在阳光下显得更加棱角分明的侧脸，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
“姜主任，谢谢您的饭！等我生意好了，我请您吃更好的！”顾超鼓起勇气道。
姜澜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但顾超却觉得，他那眼神里，似乎比平时多了一丝……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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